Du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沒哄過女人,也有女人為他哭,不過那是梨花帶雨、楚楚可人的,可江君卻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手裏還攥著茶杯不停地往桌子上砸。Du怕江君傷了自己,硬是把杯子搶了出來,塞了把取茶的木勺子給她。他很想把江君摟進懷裏,可江君根本不給他機會,又是捶桌子又是踹腿,號啕不止,淚如雨下。
Du今天的心情也很不好,剛剛還劈頭蓋臉地對手下好一頓罵。他知道自己這是毫無緣故地胡亂發泄,可沒有辦法。他們都不是Juno,做不出一件讓他滿意的事情,不會扯著脖子和他爭論個是非清白。沒有人可以代替Juno,他曾經嚐試去尋找,去培養,可是沒有人可以,真的沒有人可以。
他知道Juno身邊會有別人,她是那麼吸引人,可為什麼是Zeus?那天在她家樓下時他看見Zeus手裏拿著她的零錢包,那是他費了很多周折從法國訂回來的,隻因他偶然撞見她趴在助理的桌上死盯著一本時尚雜誌上的照片看,不住地讚歎說:“太漂亮了,要是誰送我一個,我立刻跟他求婚。”他買到了,可不敢直接送,通過公司市場部以抽獎的方式給到她手裏。不指望她能向自己求婚,隻盼她心情好點,別老跟他叫板。
江君偶爾會露出小孩子一樣的表情,受委屈的時候,壓力大的時候,會嘟著嘴巴,濕漉漉的眼裏滿是無助。他好幾次想把她抱在懷裏狠狠親上一口,然後藏起來永遠不讓別人再見到。可他沒有,他不能,他怕失去她,失去他的Juno。他不計代價地離了婚,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向她求愛。可他著實很矛盾,一方麵想獨占她,一方麵又不想失去這個能幹的幫手。這些年他倆配合得天衣無縫,彼此隻需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思。他躊躇猶豫,終於下定決心邁出了那一步。一個吻就已令他意亂情迷,差點脫口而出那三個字,可江君推開了他。他以為她在害羞,滿心期待地等待天明的見麵,可真見麵了他卻發現他的Juno身邊又站著另一個男人。
他開始並不相信他們兩個人的說辭。什麼表哥,真是荒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謊話張口就來。他無數次試探Juno,直到她泰然自若地麵對報紙上的新聞,他才相信Zeus不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的那個人,試問哪個女人可以這樣冷靜地麵對自己的情人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
Du自信能打敗她身邊所有的男人,包括那個見不得光的情人。他妒忌,可他不在乎,隻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讓她身邊的人滾蛋。可為什麼是Zeus?
她說她要嫁給Zeus,隻是要嫁,即便嫁了又能怎麼樣?
昨天她氣勢洶洶地警告他不要對Zeus有任何動作。她和Zeus是青梅竹馬是他始料未及的,可他不甘心,明明彼此曾經靠得那麼近,明明是水到渠成的感情,到頭來一切竟是鏡花水月,這叫他怎麼接受?在醫院的時候他並不想與Zeus起衝突,但對方的態度令他幾次攥緊了拳頭。憑什麼?就憑青梅竹馬?那麼當年尹哲的出現又是怎麼回事?
他和這個弟弟私下裏並沒有太多感情,在Juno的話題上更是小心翼翼,防範重重。唯一一次關於她的談話是在一次商業酒會後,他們都喝多了,Jay像孩子般抱著他大哭,給他看皮夾裏小照:十六七歲的年紀,勢如破竹的嬌美,她依偎在Jay的懷裏笑得爛漫。他從未見過她那樣笑過,他安慰自己說:“那是以前的她,現在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這個女人。”可今天,她在他麵前哭,為了個傷她心的人哭得這麼淒厲,他對此卻完全束手無策。
Du發現自己原來根本不了解這個女人,她的生活,她的身世,她的情感,除了工作上那個叫Juno的女人外,他對她一無所知。
他不甘心,心想:還是有機會的,輪盤才開始轉動,勝負輸贏,一切未定。
有服務生進來查看,被這場景嚇了一跳,Du給了對方一百元的小費:“多拿點紙巾進來。”
那小姑娘許是誤會了,鄙夷地推開Du拿錢的手:“別以為有點錢就了不起,可以隨意禍害女人。”
江君號夠了,擦著眼淚哽咽著休息。發泄了一場,心裏舒服了許多。她瞄了眼Du,對方正低頭用手指蘸著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劃來劃去。
“你……你寫什麼呢?”江君抽抽搭搭地探頭過去看。
Du直接用袖子擦掉了那行水痕,抬頭看她:“我算了算,照你這個哭法我要賠茶館多少客流損失。”
江君不好意思地揉揉臉:“對不起啊,失態了。”
Du覺得江君紅腫的眯眯眼煞是可愛,他強壓著笑意,一本正經地問:“你這個樣子明天還能跟我去人民銀行?”
“我又不是主角,關鍵是你魅力夠大,能把她直接拿下。”
“用你那位的策略?”Du見江君眼裏又泛起了水光,連忙拍拍她後背,“好好好,不說,不說,明天咱們去會會她。”
“嗯。”
“我送你回去吧,這樣沒法見人的。”
“不用,我去隔壁街的美容院處理一下,等會兒就回來。”江君掏出化妝鏡照了下,也嚇了一跳,還好包裏有墨鏡,可以遮醜。
一個半小時後,江君神采奕奕地拎著幾盒超大裝的Pizza,沒事兒人一樣回到辦公室和同事寒暄調笑。Du試探著問她是否要在酒店訂個房間給她,江君啃著Pizza答道:“不用,現在找個好男人太困難了,人不風流枉少年,你當年的私生活比他可亂多了,跟你一比袁帥還是很純潔的。”Du被噎得無話可說,不知她是天生這樣還是被自己後天調教的,沒心肝到這個地步,真是要人命。
尹哲不知道從哪裏回來,依舊是一副棺材臉。江君看也不看他,拎著盒Pizza回到自己辦公室。Du跟著她進屋,好笑地問:“要不要來你這兒一趟?”
江君不理他,毫無形象地靠在座椅裏,蹺著二郎腿,慢悠悠地把Pizza撕碎,再一口一口地嚼爛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