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可別這麼說。”大嫂掩嘴笑道,“現在也才六個月呢,大夫也說我最好動一動,對身子好。我和相公想著,在外麵住的久了,還是家裏好,而且小叔你現在也忙,總不能將侍奉父母的責任就攤在你身上不是?”
“大嫂說的在理。”陳煥之點了點頭,“大嫂,我還有些事情做,就先不陪你了。”
“去吧去吧。”大嫂揮揮手,示意陳煥之不用擔心。
走的遠了,還能聽見大嫂指揮下人的聲音。
大嫂的家境和陳家差不多,本身也是長女,是個精明能幹的,當初是奶奶再世的時候特意請了幾個朋友定下來的親事。過門之後,就懷孕生了個兒子,如今這已經是第二胎了。
大哥身邊也就一個妾,還是大嫂身邊的丫鬟,是大嫂主動推過去的,如今也就養了個女兒。因此,大嫂和大哥的關係也稱得上是相敬如賓,感情頗為和美。
隻是母親言語之間偶爾對大嫂有些不滿,認為大嫂有些過於看重自己手裏的東西了。
這也不能說是誰對誰錯。
按照母親的想法,既然是一家人,那麼除去大麵上分清之外,小地方隨意糊弄一下就行了,不用太斤斤計較。不過大嫂但是對自家的東西看的嚴實,你若是送她一點東西,她轉眼就給你送回來。你若是拿了她一點東西,沒過多久也會明裏暗裏的示意你趕緊還回來。
這麼過著叫母親有些不喜,便是普通朋友也沒有分的這麼清楚的,何況還是在一個屋簷下?不過母親抱怨歸抱怨,卻從來不在明麵上透露半句,對外人說起的時候也隻是誇大嫂能幹守得住財,讓她十分放心。
二嫂人是個什麼樣子陳煥之不是很清楚,因為二哥成婚的時候正好是陳煥之行冠禮的時候,事務十分繁忙。等到陳煥之騰出時間的時候,二哥二嫂也學著大哥大嫂搬出去了。
如今他們集體搬回來,陳煥之也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
隻是不想去想罷了。
成為戶部侍郎之後,工作就多了不少,但是需要處理的繁雜事務卻少了不少。因此總體說起來,效率提高了,反而能夠早點離開。
往日這個時候,陳煥之是會回家的,如今卻不是那麼想回去,於是便去約了幾個友人去別人喝酒。
“煥之,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已經什麼都有了,要是兄弟還和睦,那你可真是沒有煩惱了。”好友對於陳煥之的家事門兒清,京城裏對此有猜測的人又不是一家兩家,隻是都在暗地裏看好戲罷了。
這陳家的大公子二公子為什麼這麼快就搬回來,說不定還有幾家人的手筆在暗地裏動作呢。
陳煥之前些日子得罪的人不少,多得是人想要給他添點亂子。
“家中財務如何我並不在意。”陳煥之頗為無奈,“爹娘都是公正的人,這家中產業的大頭必是大哥繼承,我也沒有爭奪之心。我既是孤身一人,俸祿也還過得去,這些年的月例也還存了不少,並不缺這些。”
“那是,你一手將晉江閣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哪怕太子殿下記得你一分好你都可以不用愁。”友人笑著搖頭,“你師父李無為也無兒女,他幾乎將你當成了兒子看待,光是他留給你的東西就不比你大哥二哥差了,你本人又前途無量,自然看不上這些金銀。隻是啊,煥之,你看不上的東西不代表別人看不上。有時候,即使我身為你的好友都不免對你有些嫉妒,何況從小和你的名聲放在一起比較的兄弟們呢?”
“阿英說的有理。”另一個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其實,你大哥二哥也不能算差,在京城一堆紈絝子弟之中,他們有既定的官職,又不流連煙花之地,也無什麼惡習,怎麼看都算是年輕俊才了。偏偏他們有你這麼一個弟弟,京城中人隻知有陳三公子,不知有前麵兩位公子,你又不和他們一塊長大,哪裏來的感情?有時候,這親兄弟才鬥得很呢。這種戲碼,大家看的太多,都沒有什麼興致了。”
友人們越說越覺得前麵兩位陳家公子可憐,連續灌了陳煥之好幾杯酒。
酒意上頭之後,陳煥之也漸漸有些醉意。
“世上從未有十全十美之事,也無十全十美之人。”陳煥之看著麵前的酒,難得的吐露出幾分心聲來,“若能達成我心中所願,便是將我所有的東西全部收去,我也絕不後悔。”
兩位好友見狀,不由的來了興趣。
“看你的樣子,頗有些相思病的症狀。”
“哈哈,你怕是看錯了,隻有別人為煥之患上相思病的時候,他往女子麵前一站,哪裏還有不成的?”另一個好友反駁道。
陳煥之麵對兩位好友的調侃,竟毫不否認的點了點頭,“我便是患了相思病又如何?”
兩位好友都愣住了。
“煥之,你這是……”
“什麼樣的姑娘,還能叫你如此痛苦?”
友人們一聽陳煥之可能有意中人,而且意中人可能還不是喜歡他的樣子,那點醉意立刻就消失無蹤了。
這可是大消息。
足夠他們琢磨一輩子的。
“是,是個很好的人。”陳煥之慢慢說道,“非常努力,非常上進,畫畫也畫的很好。”
兩個友人豎著耳朵聽。
“嗯,就沒了?”
“還有呢?姑娘長得怎麼樣,多大了,家裏是做什麼的呢?”
“努力、上進、你這確定是形容姑娘?”友人震驚了,“煥之,你不會將人家姑娘當和我們兄弟一樣處吧。你要是這麼來,姑娘就算喜歡你的臉也不會答應和你在一起啊。”
“畫畫好?”另一個友人倒是琢磨出了一點門道,“我記得你之前有請畫畫的先生在家裏。我當時還奇怪你怎麼又突然開始學起丹青來了,原來是為了討佳人歡心啊。”
這麼算算,那時間挺久的了。
行啊,瞞得這麼嚴實!
“還有呢還有呢?她是不喜歡你還是怎麼著?”另一個友人剛說完就察覺到自己的語調似乎有點太歡快了,連忙壓低了聲音,“她之後是什麼樣的表現,兄弟給你出出主意。”
“你們說,如果一個女子,注定是不可能如尋常夫妻一樣的,隻能看得見卻摸不著,她也有仰慕她的男子在身邊殷勤小意,我是不是該放手?”陳煥之借著酒醉,直接詢問了出來,“從小教我的先生都說君子應該無私,可我如今這個模樣,怎麼也算不上無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