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半空浮島是問天靈者的府地,殷舊溟身為問天靈者的徒弟……住山洞的習慣是跟師父學的?

江燼雪突然又問道:“那我欲要修煉一直走到大道盡頭,該走哪一條路?”

“我知你一身所學集百家精妙,但是,你若想行於大道至盡頭,唯有律宗佛修一途。”

“為什麼?”

“那是你的宿命。”

江燼雪眨了眨眼,“你不是說,除了你之外,別人的宿命都是可以改變麼?”

殷舊溟一轉頭,“不聊了。”

“哎?你這人……”江燼雪哭笑不得,“我跟你說正經的,你說不聊了就不聊了,講道理好麼?我是認真問的,佛修之路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問題是,我哪兒也不像個律宗佛修,或者說,怎麼也做不到律宗佛修那個樣子。”

“每個人,生於世間皆有自己的責任,或大或小,便是宿命。無關乎那些戒律,也不必循規蹈矩,你把該做的事做了,大道就在眼前。”

“那到底有什麼事是我該做的?”

殷舊溟微微垂眸,“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

三個問題,一個問題給了她個難以下手的辦法,一個問題成了插諢打科的笑話,最後一個問題,隻給了她答案,卻沒有原因。

江燼雪直接問道:“那機緣的問題是問完了,但我還有私人的問題,我一直沒把你當成敵人,但是你幫著君逸煬,又或者說幫著江暮雪,是為什麼?”

殷舊溟就在洞口前停住腳步,“該來的總會來,或早或晚,那便提早一些,又有什麼關係?”

這話,江燼雪多少也明白,君逸煬早晚都要處心積慮的害君鸞辰,那沒什麼懸念,而江暮雪沒死,早晚有一天也要找她報仇,這真的都是早晚的事,避無可避,可是……

“那為何要提前?”

殷舊溟沒再看她,“又何必再拖著?趁其不成氣候,給予諸多妄想,讓他們自以為是,也自取滅亡,你處理起來不就容易了許多?”

江燼雪多少有點兒明白,“我知道你一直在幫我……”

“不,我在幫我自己。”殷舊溟說完,看向山洞,“進去吧。”

“裏麵有什麼?”

“我師父。”

江燼雪:“……”玩她呢?

殷舊溟淡淡的露出一絲笑容,“進去就知道了。”

江燼雪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等了一會兒卻沒猶豫,慢步朝裏麵走去,山洞的回音很深,越走越黑,等她剛要施法照亮的時候,前方山洞拐角才出現了些許暈光,融融的火光並不亮,看著很像是……長明燈,就和蠶食宿主所在的那個山洞中一樣。

而山洞的盡頭,是間不大的石室,裏麵有簡單的桌椅床榻,牆邊的架子上堆滿了玉簡,七零八落的似乎好久沒有人整理過。

長明燈旁,坐著一個清瘦的男子,不,那不是個人,江燼雪曾在三途河界見過,那隻是一縷殘破的元神,沒有身軀修為,維持不了年輕的外表,十足就像個壽盡終老的老者。

但事實上,殘破元神不應該能留在這裏,不管等生還是等死,都會被攝去三途河界。

然而,老者見了她,並不覺得意外,反倒笑著打量了她一番,直接開口說話,“老朽在這半空浮島等了兩千多年,你是最後一個有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