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關於作文的學問 (2)(1 / 3)

批完中國文學,李敖又開始重點來批中國文章了。李敖還真是一個坐不住的家夥,而且還是一個膽巨肥的家夥,雖然他經常得罪人,經常為自己製造敵人,但這次他一來就把中國五千年的文學史給得罪了,當然包括了當中無數的詩人以及作家,這一次可真是大手筆啊!《詩經》被李敖判定為很原始,那麼其他中國文章又是被他如何判定的呢?我們來看看:

“這類表達法(李敖所認為的《詩經》的原始表達法)轉到戰國以至漢朝,變為‘辭賦’,辭賦開始變深了。那時候政府的命令是辭賦,命令下來,深得小公務員都看不懂,大家隻好拖死狗。政府沒辦法,就獎勵大家研究這些難念的古文,誰念得好,就給誰官做。這種獎勵,就是科舉的起源。有了科舉,就可以憑寫文章做大官,中國人這麼喜歡寫文章——寫討政府喜歡的文章,骨子裏,其實有製度的背景和遺傳在。現在的高普考大專聯考,不過是科舉的摩登化,片言點破,一切可如是觀。

“辭賦表達法帶給中國文章大分裂,就是白話和文言的大分裂。這種分裂,到魏晉南北朝轉為‘駢文’,駢文是純粹的中國字一字一形一音一義的大排隊,中國人這時候,一寫文章就要對對子,寫滿篇文章就是寫滿篇春聯,做作極了。因為太做作,從隋唐到北宋,文章轉為‘古文’,古文一方麵說複古,一方麵也創新,雖然南宋以後,有‘語體’出現,開始把白話和文言合流,但以文章正宗論,還是古文的天下。於是,從韓愈到曾國藩,中國的能文之士都是古文家,古文就是我們一般指的文言文。”

由上文可見李敖抨擊的主要目標是中國科舉製度中的八股文,雖然這種文體的確束縛了人們的思維,限製自由發揮,可以說是敗壞學風,但也不能僅僅因為它就否定所有的中國文章,一概而論不可取,就事論事才是真。後來李敖又批到了駢文,這也是過於輕率的,雖然駢文重文輕質、繁縟華麗、用典頗多且難以學習,但因此而忽略它的豐富文學資源價值以及藝術表現力也是不應該的。最後李敖又批到了古文就顯得有點無理取鬧了,甚至可以說不尊重曆史發展的客觀規律。人類文明是逐漸發展的,語言和文章也是如此。人類先從不會說話一直到能發出簡單音節,再到能完整說出一句話可以說花費時間絕對不短,而從文言文到白話文再到現在的現代文學,之間也是逐漸發展,可以說古代推崇文言文的使用乃是正常現象,是中國文學發展的一段必經之路,隻有通過它,才能轉入白話文時期,最後轉入現代文學。古人用古文,哪裏不正常了?!如果一開始就使用白話文或現代的語言文字習慣,李敖是不是又要開始批白話文的不是了?

從比較學術的角度來看中國文章的地位極高,首先它是中國思想文化的主要載體,大概可以分為交往文、認知文、述懷文以及頌文四個類別,這些類別基本上分布在典冊、駢文、子史、製義、古文、報章等六種體裁當中,其中以認知文的使用頻率最高,使用範圍最廣。在20世紀的前半期中國的文章完成了一個巨大轉變——成功實現了從文言文到白話文的嬗變,而在20世紀後半期則產生了許多多元化的寫作方式,這也給人們帶來了許多新的思考。中國古代文章在世界文學史上地位並不低,以先秦時期的散文為例。這些文章縱橫議論、極具個性,有時又意氣風發或精微詭異,或汪洋恣肆,可以說具有非常高的文學價值,對後世文學產生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而這些先秦散文既可以當做優美的文學作品來欣賞,又可以當做哲學著作來研究,所以對於西方的一些哲學流派先秦散文也產生了很大影響。由此可見,中國文章並不像李敖說的那樣一無是處,因一家之言對中國文學以及中國文章失去信心也是不理智的。

當然,像這樣被李敖狠批的除了古代的文章外自然也少不了近現代的一些文化派別,尤其是李敖最熟悉的台灣文壇方麵:

“今日的中國文壇,像一間暗室。暗室四麵,沒有窗。

“在黑洞洞的暗室裏麵,人們摸到的,隻是斷爛朝報;呼吸到的,隻是烏煙瘴氣;聽到的,隻是鬼哭狼嚎。

“擁擠在文壇暗室裏的各路人馬,若編選一下,大致可分十派:

“一、新八股派——八股是專製王朝的把戲。新八股派是什麼,不必說,大家就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