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reference_book_ids\":[7011072848466807816]},{\"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61,\"start_container_index\":37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57},\"quote_content\":\"《漢書》reference_book_ids\":[6833642805068303374,721773691574157625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46,\"start_container_index\":37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42},\"quote_content\":\"《論語》reference_book_ids\":[725525349328224567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56,\"start_container_index\":37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52},\"quote_content\":\"《史記》reference_book_ids\":[7071200596837010446,6959122730671164446,7267090239162682427,7085661452316445733,6833642850618444808]},{\"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51,\"start_container_index\":37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47},\"quote_content\":\"《孟子》reference_book_ids\":[6909003815383469064,6906404642666581005,7217762746014632964]}],\"375\":[{\"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70,\"start_container_index\":37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65},\"quote_content\":\"《三國誌》reference_book_ids\":[6883409163003628557,726709024867536385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52,\"start_container_index\":37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48},\"quote_content\":\"《中庸》reference_book_ids\":[712943471323567210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77,\"start_container_index\":37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71},\"quote_content\":\"《孫子兵法》reference_book_ids\":[6930888998395186184,6838936292718283790,7255238555826392118,7267090241087867904]},{\"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58,\"start_container_index\":37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53},\"quote_content\":\"《戰國策》reference_book_ids\":[7130540124433075207,7129434713239849992]},{\"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82,\"start_container_index\":37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78},\"quote_content\":\"《詩經》reference_book_ids\":[6874386810978438151,7071200634816449549,7070438698533293070,7152079239892700197,7078185810029202446]},{\"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37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64,\"start_container_index\":37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59},\"quote_content\":\"《後漢書》reference_book_ids\":[6867020903100713992]}]},\"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二章 第一師範
考入一師後,毛澤東遇到了他的人生導師——楊昌濟。楊昌濟不僅在學習、品德、體育、修身等諸方麵,對毛澤東進行了全麵的引導,而且,對他的思維方式、誌向選擇,也產生了極大影響。所以,很多人都評價說,楊昌濟對毛澤東,真可謂有再造之恩。那麼,在一師求學期間,楊昌濟又是如何影響毛澤東的呢?
另外,新中國成立後,在評價一師時,毛澤東曾說,“我沒有正式進過大學,也沒有到外國留過學。我的知識,我的學問,都是在一師打下的基礎。”那麼,毛澤東在一師的讀書生涯中,又有哪些方法和特點,值得今人借鑒呢?本章將為你進行全麵地解讀。
第一節 名校一師的召喚
今天,提起毛澤東的師範生涯,人們都覺得,他的那五年,全都是在一師度過的。其實,1913 年春,毛澤東最初報考的,並不是第一師範,而是湖南四師。
對於這次升學考試,在自傳中,毛澤東曾有過這樣的回憶:“當時,有兩個朋友,鼓勵我進行報考,而且,還讓我幫助他倆,也準備一下入學考試的作文,就這樣,我替那兩位朋友寫了作文,為自己也寫了一篇,沒想到三個人都錄取了。”[1]
應當說,經曆了半年時間的軍隊鍛煉,又在省圖書館自修了一段時間,如今能重返校園,對毛澤東而言,這是一件非常開心之事,誰曾想,開學沒多久,第四師範竟與省立一中,因校址問題,鬧起了紛爭,結果搞得全校師生,[1] 埃德加· 斯諾:《西行漫記》,第135 頁。
人心惶惶,寢食難安,根本無法再安靜地學習。
最後,兩校官司打到了省政府,省督湯薌銘,軍閥出身,脾氣火爆,根本沒耐心去聽雙方的辯解,幹脆一紙公文,強令校址劃歸一中,四師歸並一師。就這樣,雙方扯皮半年多的官司,沒想到,竟被這個湯屠戶瞬間就給解決了。
兩師合並的消息傳出,師生們歡欣鼓舞。也許有人會說,學校被人兼並,本是痛心之事,他們為何還會化悲為喜呢?
其一,這一師背靠妙峰山,毗鄰湘江水,校園內綠樹成蔭,花團錦簇,風景格外誘人。尤其那歐式拱門、西式浮雕,更與亭台樓閣交相生輝。其環境之優美,和四師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其二,一師的教師隊伍,名家薈萃,人才濟濟。比如,海歸學者楊昌濟,作家黎錦熙,語言學家方維夏,國學泰鬥袁吉六……這樣的師資力量,在整個湖南,也算首屈一指。
另外,更讓毛澤東心動的,還有一師那光輝熠熠的曆史。
追本溯源,“一師前身,為南宋理學大家張栻,所創辦的城南書院,距今已有七百多年的曆史。當時,是與嶽麓書院比肩齊名,最負盛名的兩大學院之一。”[1] 到了晚清,城南書院,更是臥虎藏龍,星光燦燦。例如,曾國藩、左宗棠、[1] 金衝及主編:《毛澤東傳(1893—1949)》,第16 頁。
黃興、陳天華等國之棟梁,都曾在這裏修身學習,留下過足跡。如今,能與這些前輩成為校友,能在他們的光芒照耀下前行,毛澤東又怎能不心潮澎湃,激情滿懷呐?
當然在一師,毛澤東的最大收獲,是遇到了導師——楊昌濟。其實,早在剛入學時,毛澤東就對楊昌濟已如雷貫耳,因為像楊昌濟這樣的,曾留學英、日、德三國,學貫中西、才富五鬥的大學者,別說在一師,就是整個長沙,也是鳳毛麟角。所以,一聽這位哲學大家要來擔綱授課,毛澤東自然是喜出望外,恨不得馬上一睹大師的風采。
但實話實說,當楊昌濟走上講台開講,他的表現,卻讓毛澤東和同學們大失所望。關於這一點,楊昌濟的另一位弟子蕭瑜,就做了細致地描繪:“他眼窩很深,但眼睛甚小,膚色黝黑,說話笨拙,上課就念他的講義,隻念一遍,絕不重複,也不加以解釋。一堂課上完,幾乎每個學生都甚感失望。”[1]
盡管第一印象不佳,然而深入接觸之後,毛澤東卻對這位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那麼,楊昌濟又憑借什麼吸引了毛澤東呢?
大家知道,入學之前,毛澤東曾在“省圖”自修半年,[1] 《早年毛澤東:傳記、史料與回憶》,第296 頁。
期間他不僅讀了大量西方譯作,同時,其內心世界,也積滿了諸多疑惑。所以,考入一師後,毛澤東急切地拜師求教,希望高人指點迷津,然而,討教之後,他卻大失所望。
由於一些老師知識麵狹窄,底蘊不夠,因此,對毛澤東所提的問題,不是一知半解,就是似懂非懂。而楊昌濟先生則不同,他給出的解釋,不僅頭頭是道,詳盡完滿,而且,他的許多高見,毛澤東聽了,還深感振聾發聵,醍醐灌頂。
給蕭瑜的信裏,他就慨言:“吾觀先生之涵宏盛大,實乃我輩不可及也。”[1]
蕭瑜也承認,“楊昌濟這個人,雖然講話並不流利,但他的每句話,都意味深長,他的許多真知灼見,也是別人難以企及的。所以,與之相處久了,同學對他都產生了好感,變得尊敬和讚賞。”[2]
與楊昌濟相交之後,應當說,他帶給毛澤東的最大影響,還是哲學上的啟蒙。
那時,楊昌濟就常講,如今,很多學生入學之後,都急迫地想學習知識和技能,其實,這是一種誤區。楊昌濟認為,對年輕人來說,首先要培養的應是哲學的思維和視角,[1]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14 頁。
[2] 《早年毛澤東:傳記、史料與回憶》,第296 頁。
說得通俗點,就是要學會一種看待世界、洞察世界的能力和方法。所以,他一再教導學生:“沒有哲學思想的人是庸俗的。”[1] 他還說:“欲解宇宙之現象,不可不用科學的研究,欲認識宇宙之本體,則不能不依賴哲學的思考。”[2]楊昌濟的這些教誨,讓毛澤東深受觸動。為此,他迷戀上了哲學,他不僅課堂上認真聽講,課後也經常跑到閱覽室,借來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康德、黑格爾、尼采等哲學大家的原著,進行仔細研讀。最讓同學驚訝的,是他曾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將楊昌濟所編譯的《西洋倫理學史》逐字抄寫。一部十萬字的講義,他竟抄了整整七大本。在給黎錦熙的信裏,他就懇言:“愚以為,當今之世,宜有大氣量之人,改造哲學,改造倫理學,從根本上變換全國之思想。故吾以為,欲使愚人歸於智,非普及哲學不可。”[3]從這些事例,也不難看出,毛澤東對哲學的學習,又是多麼的用心和專注!
為了開闊弟子的視野,楊昌濟還力邀毛澤東,參加了他與黎錦熙、方維夏等人創建的哲學小組。每逢周末,諸位同人齊聚一堂,不僅相互介紹新書,溝通讀書心得,還[1] 《早年毛澤東:傳記、史料與回憶》,第72 頁。
[2] 王興國編:《楊昌濟文集》,第86 頁。
[3]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86 頁。
常在一起談論天下大事。在這個小組裏,毛澤東還結識了蔡和森、陳昌等人,這也為他們日後共創新民學會留下了伏筆。
在一師,楊昌濟不僅在學問上,對毛澤東指教不少,而且在生活上,也對他處處關心。比如,1915 年6 月,毛澤東因帶同學抗議學校亂收學雜費,惹怒了校長,聽說校方欲為此事要將毛澤東等開除,楊昌濟不僅和一些老師挺身而出,極力為毛澤東辯護,甚至不惜以辭職相威脅,迫使校方收回了成命。
到了暑假,一聽毛澤東不想回家,而是要利用假期和同學一起自修,楊昌濟不光將自己的芋園,借給毛澤東和同學住,平時,他還經常登門,為弟子做學問上的指導。
從這兩件事也可看出,當時,楊昌濟對毛澤東的關切之情。
另外,就學期間,楊昌濟還常邀毛澤東到家中,共進晚餐,開懷暢談。正是在楊家的餐桌上,澤東同學和開慧小妹,有了最初的了解和接觸,並在這位少女的心中,播下了萌萌的情愫。
回首毛澤東的一師曆程,雖然他和老師隻相處了短短三載,但楊昌濟卻以自己的一言一行,深深影響了他,並使他化蛹為蝶,人生涅槃,有了一個全新的自我。
當然,我們並不否認,以毛澤東的天賦,即使沒遇見楊昌濟,他也一定會成為棟梁之材,但平心而論,如果沒有楊昌濟的栽培、楊昌濟的啟迪,毛澤東的一生,絕不會如此輝煌和燦爛。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楊昌濟對毛澤東的確有再造之恩。那麼,在一師的時候,楊昌濟又是如何塑造毛澤東、教誨毛澤東的?接下的章節,我們將一一道來。
第二節 宏觀思維
通過跟楊昌濟學哲學,毛澤東的最大收獲,就是站得高了,看得遠了,判斷事物,不再拘於細枝末節,而是能從大局觀、全局觀去考慮。
他說:“登上高山之巔,方可一覽眾山小,隻有殫精研思,窮高極遠,才能拿得定,看得透。”[1]蕭三也證實,“那時,他就愛對大家講,要多從大處著眼,多往遠處著想”[2],不能舍本逐末,隻看眉睫,不見泰山,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這種抓大放小的眼光,讓毛澤東入學沒多久,就顯示出了非凡的見識。比如議論時局,其他人都愛就事論事,為些小點喋喋不休。毛澤東則不然,他是站在時代的高度,[1]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587 頁。
[2] 《早年毛澤東:傳記、史料與回憶》,第77 頁。
以一種全局的思維,對現實問題進行點評和分析。所以,每次聽了他的話,大家都會感到豁然開朗,耳目一新。
另外,觀察問題上,毛澤東也喜歡追根溯源,非要弄出個理來。給老師黎錦熙的信中,他就懇言:“但凡天下之物,隻有知其理,才可益窮之。聖人之所以通達天地,知曉未來,皆因抓住了事物的本源。故吾決心,今後,要將全副工夫,都向大本大原處探討,至於那些枝葉扶疏,不再妄論短長,占去日力。”[1]
說到看本源,毛澤東最生動的例子,莫過於1917 年夏,他對當時憲政改革的看法。
大家知道,袁世凱死後,黎元洪、段祺瑞政府上台,為了收買人心,重提憲政口號,這讓許多文人政客,都覺新機再現,於是,紛紛獻計獻策,私下展開活動,以圖在新的政治版圖中,也能撈上一點資本。然而,麵對這場熱烘烘的鬧劇,毛澤東卻很不感冒。他說:“如今的變法,俱從枝節入手,如議會、憲法、總統、內閣、軍事、實業、教育等等,其實這些皆非本源,不過權宜之計矣。”[2]那麼,在毛澤東的眼裏,什麼樣的改革,才算抓住了[1]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87 頁。
[2]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85 頁。
本源呢?給黎錦熙的信中,他就寫道:“今人,之所以為強有力者顛倒之,播弄之,皆因民智汙塞,人們失去了主觀靈性。所以,如果人心這個問題,不加以解決,民眾不能覺醒,任何枝節的改革,都如秋潦無源,浮萍無根,隻能支離破碎。”[1]
正鑒於此,他大聲疾呼:“欲動天下者,當動天下之心,天下之心皆動,天下之事,又焉有不能者乎?”[2]聽了毛澤東的分析,開始同學都覺得,他對形勢的估計,未免太悲觀,然而,接下來的幾年,國家的政治走向,卻完全驗證了他的這種預判。眼見軍人政治愈演愈烈,黎民百姓怨聲載道,就連聲稱“不談政治”的獨秀先生,也坐不住了。1919 年2 月,在《我的國內和平意見》中,他也激憤地說:“如果國民不覺悟,南北軍閥不廢除,一切政治法律,都是空談。”[3]
給黎錦熙去信時,毛澤東不過二十出頭,隻是一介中專生,可他的政治預見,竟比陳氏這樣的大哲,還有先見之明。
由此可見,經過哲學的訓練,毛澤東的思想,是多麼深邃,他的思維又是多麼特別。難怪接其信後,黎錦熙不禁感歎:[1]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85 頁。
[2]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85 頁。
[3] 陳獨秀:《我的國內和平意見》。
“得潤之書,大有見地,非庸碌者,實乃可大造也。”[1]除思考問題時講宏觀,求本源,在事務的判斷上,毛澤東也提出了“不蔽於物、不瞀於情、不絯於智”[2] 的做事三原則。
毛澤東所講的這三點,按現行的話說,就是做事情不要被表象所蒙蔽,不受情感衝動而驅使,更不能僅憑經驗習慣,一拍腦袋了事。
正因如此,求學期間,毛澤東就要求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應反複思考,認真論證,決不能輕易下結論,急著做判斷。他說:“大宇之內,萬象之眾,息息相通,惟明而後斷,隻要用心,則小物也能辟大理。”[3]當然,毛澤東所提的這種境界,別說常人無法企及,即使睿智之人,也實難做到,可當時的他,就是以如此苛刻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磨礪自己,這讓他的洞察力和判斷力,自然也越來越高。
同學張國基就說:“他分析能力之強,觀察眼光之高,是當時任何同學都無法比擬的。他看問題不僅比大家深,[1] 金衝及主編:《毛澤東傳(1893—1949)》,第32 頁。
[2]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23 頁。
[3]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583 頁。
比大家遠,而且,還極具前瞻性。”[1]好友蕭三對他的這一點,更是佩服得不得了。蕭三說:“潤之的頭腦,真是太特別了,他無論分析時局,還是探討學問,總能剝離表麵的東西,一下抓到事物的本質,找到問題的症結所在,所以,那時不管誰有了疑問,隻要和他一談,都能迎刃而解,一如冰釋。”[2]說到毛澤東的預判力、前瞻性,有兩件事特別生動。
第一件事,是1915 年秋,毛澤東的老師黎錦熙上調教育部,成為新教科書的編審。對於黎錦熙的高升,別人紛紛道賀,而毛澤東卻大煞風景,一再勸黎錦熙:“北平臭腐,不可久居,急戀君歸。”在信中他還說:“當今政府,惡聲日高,正義蒙塞,其收攬名士政策,絕非真心政改,而是欲將天下有誌者,乃為其所用矣!”所以,他反複叮嚀恩師:“北京如冶爐,所過必化。弟聞人言,為之心悸,固來書勸師,速歸講學,如待有為,絕不可急欲圖進。”[3]毛澤東的危言相勸,黎錦熙甚是感動,坦然納之,但也有人覺得,他的此舉,未免小題大做,然而沒過多久,袁世凱果真祭起複辟大旗。在這場鬧劇中,正如毛澤東所[1] 《五四運動回憶錄(續)》,第282 頁。
[2] 《早年毛澤東:傳記、史料與回憶》,第77 頁。
[3]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30 頁。
預料,一些名流之士,“均墮袁氏術中”[1],就連康有為、梁啟超、章炳麟、樊增祥,這樣的反清鬥士,也皆因為袁氏登基,鼓噪抬轎子,搞得身敗名裂。
此事過後,許多師生都對毛澤東的政治預見,驚歎不已,說此生年紀輕輕,就嗅覺如此了得,真乃棟梁之材也。
而毛澤東的另一件事,則更讓人驚歎。1916 年夏,給蕭瑜的信中,毛澤東就對中日關係的走向,做出了這樣的預測。他說:“思之,思之,日人實為我國勁敵也。二十年內,非一戰不足以圖生存。而當今國人,卻猶酣未覺,注意東窗事少。”在信裏,他還預言,日後倭寇侵華之路徑,是“先滿蒙,北邊動,而後,胡馬駸駸入中原。”為此,他慨言:“欲完自身,以保子孫,隻有磨礪,以待日本。否則,即使縱橫江山萬裏,也會屈於三島,民眾四萬萬,也將被三千萬者所奴役。”[2]
毛澤東發表此言時,北洋政府正為軍費開支,私下裏與東鄰眉來眼去,打得火熱。所以,聽了毛澤東的預測,很多人都不以為然,有人就講,二十年的光陰,人間滄桑,世事難料,僅憑一己之見,就妄下斷論,未免有點杞人憂天。
[1]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59 頁。
[2]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51 頁。
然而,時事的發展,卻正如毛澤東所料,十五年後的“九一八事變”,日本關東軍占領東北,二十年後七七盧溝橋事變,日軍又大舉進攻中原,中日全麵開戰。
麵對此情此景,再回想起二十年前毛澤東的先知先覺,許多同學都不禁感歎,“其料事如神之功,實乃天人可比也。”
為此,當時,就有人預言,以毛澤東的這種天分,必在中國的政治舞台上,幹出一番驚天動地之事。
回顧毛澤東的一生,可以說,他對大局的緊抓,他對宏觀的看重,一直情有獨鍾。無論戰爭年代,還是國家建設時期,他總是要求,“無論做什麼,都應抓住要領,抓住主要矛盾,強調綱舉才能目張,小道理要服從大道理。”
他的這種思維模式,與對手蔣介石形成了明顯反差。
“蔣介石這個人,在軍隊管理上,有時過於拘泥細節。比如,部隊怎麼設防,武器怎麼配備,甚至,連士兵係沒係風紀扣這樣的小事,他都操心。而毛澤東則相反,他的眼裏盯的都是大事。比如,是‘誘敵深入’,還是‘圍點打援’,是‘隔而不圍’,還是‘圍而不打’。至於具體戰鬥,該怎麼攻,怎麼打,則交給手下的將軍說了算。”[1] 所以,從戰略層麵上講,蔣介石的思維,也遠遠遜於毛澤東。
[1] 金衝及主編:《毛澤東傳(1893—1949)》,第31 頁。
第三節 矛盾
在哲學的學習上,毛澤東的另一收獲,就是對矛盾的認識。
大家知道,毛澤東求學的那幾年,國內形勢真是混亂極了。先是袁世凱倒行逆施,企圖複辟,接著南北軍閥又大打出手,兵戎相見,而當時的湖南,恰處兩軍爭鬥的前線,其狀況更是烽煙四起,戰事不斷。
麵對如此危局,重壓下的百姓,都活得提心吊膽。這種負麵的情緒,自然也傳染到了校園。《新民學會資料》中,羅章龍就回憶,“那時,長沙各校的學生,皆對未來憂心忡忡,甚感茫然,有人就感歎,生錯了年代。”[1]然而,麵對各種亂象,毛澤東卻顯得非常平靜和坦然,從他身上看不出絲毫的焦慮和不安。比如,那時他常愛去[1] 《新民學會資料》,第502 頁。
鄉間,做社會調查,每當戰事吃緊,好友們都勸他算了,以免遭遇不測,可毛澤東卻不為所動,依然按計劃出行。
不僅如此,每次回來,他還會將一路的所見所聞,饒有興趣地講給大家聽。毛澤東的這種臨危不懼、遇亂不驚的心態,同學都頗為佩服。
那麼,同處亂世,為何毛澤東就能做到積極應對,波瀾不驚呢?
首先,對紛爭的看法上,毛澤東就認識深刻,見解不凡。
他常言:“人生在世,總會矛盾相生,對立相伴,世界無此差別,就不構成我們的曆史與生活。”[1]至於對某些人,所期盼的那種無矛盾,無衝突的“理想社會”,他則譏諷地說:“這樣的人生境遇,恐怕隻有陶淵明筆下的仙境才能實現,而當今時代絕無此境。”[2]正因意識到了矛盾的無處不在,矛盾的無法回避,所以,不管遇到怎樣的難題,遭受多大的壓力,毛澤東都以積極的心態,勇敢地去承受,樂觀地去麵對。
毛澤東的這種人生態度,得到了楊昌濟的高度讚賞。
他也鼓勵說:“任何社會,都有光明的一麵、暗黑的一麵,[1] 金衝及主編:《毛澤東傳(1893—1949)》,第31 頁。
[2]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185 頁。
即使極亂之世,仍有君子,極治之世,也非無小人。所以,君子積誠立德,不應隨俗苟且,哪怕身處亂世,仍能以匹夫之力,而轉移一世之風也,故夫子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1]
再有,在亂世的解讀上,毛澤東也與常人大不相同。
他指出,“伊古以來,人們總是厭亂而望治。殊不知,亂亦曆史之過程,亦有生活之價值。”[2]在其日記中,他就這樣寫道:“吾人攬史,總讚戰國之逐,劉項之爭,漢武驅匈奴,事態百變,三國時代,人才輩出,令人喜讀。固吾以為,寧靜安逸之境,不能長處,而倏忽變化,乃人性之喜也。”[3]
由此可見,“亂”在毛澤東的眼裏,並非全是壞事。
他甚至認為,衝突的劇烈,矛盾的激化,更能激發人的鬥誌,調動人的潛能,反而讓一些救世英雄,橫空而出。
一師的時候,毛澤東不僅遇“亂”不驚,而且,在生活上,他的那種豁達,那種沉穩,也讓同學肅然起敬。好友蕭三就曾感歎:“其實,一師的頭幾年,潤之過得並不順,經曆的坎坷也不少。別的不說,光記過他就挨了三次,還有[1] 王興國編:《楊昌濟文集》,第81 頁。
[2]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186 頁。
[3] 《毛澤東早期文稿》,第186 頁。
兩次差點被開除。這些事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早就受不了了,然而,不管碰到多大的難事,遭遇怎樣的不公,他都能從容地去對待,從沒見他為此,垂頭喪氣過。”[1]張國基也講,毛澤東這個人,最值得稱道的,就是他的抗壓力,無論身處順境,還是逆境,他都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盡管,毛澤東的臨危不懼,樂觀向上,獲得了一致好評,但他仍覺得,光有這些還遠遠不夠。他常言,生活的強者,不僅要敢於直麵矛盾,更重要的是,要學會處理矛盾,解決矛盾。
為此,他指出:“矛盾雙方並非總是對立,相互排斥,在一定的條件下,它們之間也可相互轉化,形成統一。”[2]所以,他一直強調,不管遇到什麼難題,都不可被動地去應對,消極地去接受。在對待矛盾上,他一直都主張,要抓住有利時機,因勢利導,化不利為有利,促使矛盾向積極的方麵去轉化。
關於這一點,有個例子頗為生動。比如,“進校沒多久,毛澤東就曾遇到了興趣學習與課程設置的矛盾,因對一些[1] 《早年毛澤東:傳記、史料與回憶》,第71 頁。
[2] 《矛盾論》。
科目非常討厭,有段時間,他經常請假逃課,即使去上課,也是將教科書擋在前麵,自己卻在下頭,偷偷看課外書。
毛澤東的這種行為,自然讓任課老師很是生氣,為此他沒少挨批。”[1]
那麼,如何才能化解興趣學習與應試教育兩者之間的矛盾呢?有段時間,為了此事,毛澤東真是傷透了腦筋,後來,經過細心觀察,他似乎找到了解決矛盾的鑰匙。
他發現,“一師有個傳統,就是對寫作非常重視。老師們都認為,教好學生多讀文章,多寫作文,就是最大的責任。”[2] 蕭瑜也講:“那個年代,作文被認為是最重要的,誰的作文好,他自然就成了老師眼裏的優秀學生,他就會受到一定的優待。”[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