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幽雅(1 / 1)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夜裏,我一個人獨走夜路,因為這是盛夏的晚晴天,在這個季節,經常有兒童們抑或婦女們手提電燈,帶著瓶罐上山來逮蠍子。而我呢?我一介清寒的書生,自然不會像他們那樣辛勤的去在月光下,翻弄石頭逮蠍子。我手提礦燈,我是出來玩的,我是來尋找書中所描繪的那種廬中的完美的。

馬瑤村南二十裏,一帶高岡枕流水。這裏的優雅風景,太像書中所記載的孔明先生的隱居之處臥龍岡。淡淡的月光下我看得清寂寞的山路,我把礦燈關了,心中滿是傷心,我是鮫人,對月流淚。驀然回首,回首在淡淡的白白的月光下,東南方向,是經常在夜裏夢到的老家,那個江南水鄉,毛樓小村。叔叔,三叔,此刻你是否又在和毛國海在官路邊扯著電燈喝酒抑或是打撲克牌。當年,我若不離你而去,現在我長到這年齡,一定步上了你的後路,在官路邊扯著電燈和毛國海等人在一起打撲克牌……

叔叔,你是否也會在繁鬧間想起我,像我這樣如茉莉一樣而傷心?叔叔,月光之下,想起你我才想起那個從前的故家,靜靜,淌在血裏的牽掛。花嬸兒,我忘不了你那嚴肅的臉龐,和你那嚴厲的聲音,我偷過,你的東西,卻又稀裏糊塗的讓妹妹挨了一頓痛打。這樣,的月光之下,你是否又在和叔叔吵架……

幸福,生於會痛的心田。想起這些,我不禁掉下了甘甜的眼淚,眼淚,流淌在口裏,輕輕地咽入心間。靜靜的,我揮起胳膊,擦幹了眼淚,遠在,遠在遠方的媽媽,你為什麼總是偷看我所書寫的藏在書桌下的文章……

打開礦燈,這光焰在夜間顯得好美,好美妙,也好浪漫。回家的路上,夜蟲兒低鳴如音樂,冷冷的清寒之意,我今生喜歡耕作莊稼,那就注定我是一個永居於此的農民,回家的路上我一個人哭了,卻又不敢大聲嚎啕,怕被迎麵路過的三五成群的婦女或兒童聽見與看見。

士伏處於一方兮,以待天時,天數的運轉自古以來就讓人捉摸不定,那就激流勇退與現代化社會逐漸落伍吧。喜鵲夜鳴叫,杜門無事清秋。凋謝的世道上,山村裏我依向舅舅和妗子而存活,今以困相投願親無棄。這裏是彼岸,這裏是我飄蕩江湖最後一個可以依靠,可以投宿的碼頭,我這隻不係之舟,就這樣在這裏駐紮,就這樣在這裏停住。

我出自幽穀,我遷於喬木,月光下,我滿身都是憂傷,眼淚滴下,滴在了這黃土道路上。那些年居住在城市裏,在圖書館翻看《詩經》這本書,總是夢想著將來我會不會像書中那樣生活的這樣唯美?而現在,我仿佛就真的是一個戲子,在演繹著《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