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恨嫁(女尊蘇文)【008】(1 / 3)

鑽進被窩才發現十四她並沒有入睡,正好那在夜裏賊亮賊亮的眼睛抬起來與她撞個正著,可謂是抓賊現場了!一時間少年小臉漲紅,還好沒點燈,看不大清楚,於是便輕聲輕氣地解釋道:“海棠做了個噩夢,一個人不敢睡。”這謊話說的那叫一個虛,連他自己都不信。

如果換做往常,十四想,她一定會腹黑的挑上那麼一兩句,比如說你屋裏地上不是還有伺候的宮人睡著,比如說本王不是罰你不抄完經書不許出門…可此時,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拍了拍那孩子的額頭,往旁邊挪了一些,讓出自己捂暖了的位置給這病弱的少年。

明知是謊言,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卻隻有四字:“不怕,我在。”

“恩,不怕。”那雙清澈的笑意裏盛滿了星辰,黏皮糖般鑽了過來緊緊挨著羨王,帶著笑意合上了早疲倦得不知打顫了多久的眸子,沉沉睡著。

十四看著身旁睡得無憂無慮的少年,突然想起一個詞彙:習慣。

曾有人對她說過:人這一生,最可怕的是習慣。當你習慣了血腥的屠殺,於是你忘了如何溫柔地輕撫孩子的麵龐。當你習慣了拒人千裏,從此你的世界隻剩下自己,孤獨,終老。

是的,她習慣了屠殺,也習慣過拯救,甚至如今習慣平和,習慣對於她而言並沒有那麼可怕,就像如今習慣了夜不能安心就寢,十四相信隻要她下定決心,很快還是能夠改變這習慣。所以,她才能放縱那個孩子,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克服習慣的能手。

想起了說出這段話的人,那個為了刺向她心口那一刀付出了生命代價的人。

印象中,他本應該是個最平凡無奇的萬千過客之一。

奇怪的是,原本在腦海淡化的人影,此刻卻漸漸通明起來,跨度了幾個小世界這是她頭一次回顧,關於這個在她印象中可有可無的過客時,卻發現了一件極其奇怪且詭異的事情。

就像是大腦刻意的去忽略了這個人的存在一般,如今仔細回想起來,她驚訝的發現那個人竟然陪伴在了自己身邊久久,甚至於,這段記憶沉浸了她那個小世界大半個歲月!

明明這樣一個如影隨形的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在硝煙彌漫的戰爭世界裏並肩作戰著,這樣的人,哪怕最終捅了她心窩一刀子,又炮灰在自己手裏,她卻完全不記得對這個人有過哪怕一絲一毫高於陌路人的情愫。著實,奇怪到詭異。

縱使十四感情再遲鈍,也不可能一丁點感想都沒有?事實上,她還真沒有。

更像是被人刻意抽取了情感,才能夠解釋,為什麼?當模糊記憶清晰浮現時,畫麵中一幕幕發自內心的笑意…是越思考,越呈現一派詭異。

隻有當意識到,並察覺到的時候,才深覺可怕。

那樣空白的情感沉寂的如同死海經不起一絲漣漪。

能做到這一切的,就她所知,隻有,主神!

主神為何獨獨抹去自己對那個背叛者的情感?最重要的是,是什麼誘發了她對那段記憶的重視?

在黑暗中,十四異於常人的視力隻靜靜注視著枕邊這睡得越發香甜的麵容,一對沉寂的眸子此刻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何。

良久。

次日海棠醒來時,枕邊人不知何時離開的,隻有早早候在一旁的一眾宮嬤,說是殿下交代過,讓王妃醒來就回自給的院裏抄寫經書,期間將會由這幾位宮人全程監督,經書罰不完,再不允許踏出院門一步,變相的給他監·禁起來。

或許是經那一夜的爬床事件,王爺對他的自律能力有了更低的評價,究竟答案是什麼,穆海棠唯有自己猜想,乖乖認罰。

這一閉院不出,除了偶爾羨王會過來陪他用一頓藥膳,叫他整整抄寫了三月有餘。

除了最初被老宮嬤挑挑揀揀嫌棄的字跡不夠工整齊秀,餘下的日子裏,不是一個錯字壞了一本書,便是漏了句子毀了禪意。

還不提每日抄寫的時間被幾位老宮嬤嚴格控製在很短的範圍裏,每天早中晚都要歇息,空出大半閑暇寧可日日請來戲班子等閑雜人員以供他取樂解悶,也不願意讓他拿來盡快抄寫完成。

從未百般備受思念的折磨,他足足忍受了三月好似有隻爪子在心口越撓越癢的無助,隻能旁敲側擊的時不時從自己貼身小待嘴裏聽著那些有關於羨王的傳聞,這樣的感覺壞極了,更襯出過去的歲月是如何得難登可貴。

他反複在想,他錯了,再不敢奢求更多,那份愛到瘋狂的心從未如此惶恐過,遠遠多於對擁有對方愛情更深更猛烈。

就這樣在煎熬中日以繼夜地挨過了三月餘的時間,解除禁足令的那一刹那,他卻反倒躊躇不前,試遍了衣櫥裏華麗的衣裳,想遍了一切容妝,最終卻隻是遣開了宮奴,獨自對著那麵銅鏡中悶悶不樂的倒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