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會了人去禦膳房,回時正巧遠遠望見那明黃筆挺的身影正向外走來,下意識地,她就閃到了一旁躲了起來,這人剛躲起來,才後知後覺的納悶了:我見了他我躲什麼呀?
可人躲都躲了,要是此刻再跳出去,被人瞧見了,她要如何解釋自己何以放著好端端的石子園中路不走,偏偏撿了捷徑,無情踐踏了大片青嫩植草後,鬼鬼祟祟地鑽到了假山後頭?
聽著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從納悶自己怎麼跟賊似的,再到納悶剛才的一時衝動究竟有沒有被誰看見,整個過程可謂是在懊惱中渡過的。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是巧合還是她看見他那一瞬他也看見她了,就恰好到假山附近時,腳步一頓,那溫潤的聲音徐徐開口,衝跟在身後的奴才悠悠說道:“內監,剛去替朕傳膳,至時未歸,你去找找,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那奴才聽完,麵色尷尬的應下,告退下去時,一雙眼有意無意地偷偷瞄了瞄皇上身後的那座假山,到底沒多嘴,‘奉旨尋人’去了,是越走越遠。
見那太監走遠,明黃斂了笑意,他心底清楚得很,這假山後麵有著甚,而伺候在側的小太監臨走時那迥異的神情,與賊精精偷看假山的小動作,無不出賣了他的大內總管鬼鬼祟祟躲過去那一幕還有另一個見證人的事實,好在這小太監沒有自作聰明。
彼時兩隻蝶嬉戲追逐著與他擦家而過,他卻不為所動,隻幾步繞過假山,直接來到某人身後,陰測測的聲音揚起:“朕的大內總管。”某人自知躲不過,唯有笑臉相迎“陛下”。
“方才見了朕你躲什麼?”
“奴才方才確實沒見到陛下,隻是忽聞蛐蛐叫,本想抓來著…”正說著,一隻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蛐蛐大咧咧的穿梭過兩人對視的視線,躍停在了一旁的假山上,再應景的叫了叫。
這借口找得…著實……
倘若真如他所言,他刻意放緩步伐來到假山附近,特意開金口提及‘內監’,怎麼不見這人兒自己跳出來歡歡喜喜的表示自己正在抓蛐蛐,沒走丟?非得他這做皇帝的親自抓個現行呢!
“朕的特別原來喜歡蛐蛐…”央狠狠地刨了這隻助人為樂的蛐蛐一眼,金口一開,道:“不過你好歹是這皇宮的大內總管,代表著天家顏麵,喜歡蛐蛐,回頭叫下人給你捉來便是,下回勿再這般。隨朕回禦書房。”
她應下,便隨他而行,沒走多久,就碰見了打整庭院的宮女太監們,一眾人剛伏地叩拜完,便聽這帝王說道:“這園子先別急著打整,把這裏裏裏外外的蛐蛐都抓起來,送到你們內監屋裏頭那小院養著…”說道這,這位年輕帝王忽而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慢悠悠地補充道:“他最近迷上了蛐蛐之趣,意境不錯,朕很是欣慰。”
“俗話說百裏挑一,內監玩賞之物豈能太過尋常?抓完若不夠百隻,便去朕的禦花園裏抓,湊齊了整數,小心的送去你們內監住處,待朕遣個鬥玩蛐蛐的個中高手來,百裏挑出那一隻以前,這一百隻就由你們幾個負責輪換喂養。”似乎還不夠足以除他心中那口惡氣,這年輕人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特別啊,朕的安排,你心悅否?”
十四瞬時神情滑稽極了,似乎想笑又一副想哭的姿態…
剛隨他入了禦書房,前腳還未站穩,後腳就有奴才來傳膳,想來帝王央著實餓得不淺,來之前已經交代過無需請示直接上膳了罷!
十四還在糾結待會回了自己住處時,一百隻蛐蛐齊叫喚的景色,那方的帝王便招了招手要她一起吃。
想想那一百隻蛐蛐…他不就是慪氣自己跟他顯出生分的舉動麼?
難為了往日裏沒甚脾氣的人忽然有了脾氣,果真是非同凡響啊!
遂順了他意,坐下開吃,吃幾口還不忘記換雙幹淨的筷,意思意思的給這年輕帝王碗裏夾點菜過去,以表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