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五磅的轉機(2 / 3)

“我不是說過隻是暫時的嗎?安東尼比你年紀小一點,還是那副雌雄難辨的樣子,再過上一兩年骨架長高拉寬,嗓子變聲,就不合適假扮了。”

尼克沒有做聲,隻在心裏說:再過一兩年,說不定大家就隻記得他的樣子,我倒成了冒牌貨。

維克多來視診的時候,見尼克膝上蓋了條毛毯,悶悶地坐在活動室裏甩飛鏢。打發時間的長期練習已讓她的技術變得很好,每一隻鏢都紮的又狠又準,以至於仆人想從木板上把它們拔下來也要費些力氣。

維克多埋怨一聲:“我不是說過讓你少玩兒這個,隻用右臂,練久了兩邊肩膀都不對稱,難看死了。”

尼克看也不看船醫,繼續瞄準:“無所謂,反正我再也不用出門見人,別說肩膀,少一條胳膊又能怎樣。”

“當”的一下,一隻鏢正中靶心。

“這幾天你來得好勤快,怎麼突然舍得離開實驗室了?”

維克多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命令仆人準備他要求苛刻複雜的茶水。

“要四個月內的埃塞俄比亞新茶,不放糖,肉豆蔻半勺,鮮牛奶一勺,記住要純奶不是奶油,順時針攪拌四圈半。”

船醫歪身一躺,倚靠在旁邊的軟榻上,“你這個月的月經來了嗎?”

尼克嘴巴一撇:“昨天。”

“時間倒是很準確。”維克多從包裏掏出羽毛筆,在記錄本上嗤嗤劃著花體字:“這兩天有沒有發熱、暈眩或者心悸之類不舒服的感覺?”

“沒,不過舒服的發熱、暈眩和心悸倒是有不少。”

“我沒問你床上的事!混蛋流氓!”維克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尷尬的紅暈,接著狠狠斜了她一眼:“這笑話冷死了。”

“那就說點不是笑話的吧。”尼克以一種平靜到沒有生氣的聲音說:“我沒有繼續發燒了,除非陰天下雨,胳膊和腿都已經沒有疼的感覺了,戳上去也是麻木的。如果現在你說要切掉它們,我大概不會覺得可惜了。”

維克多的羽毛筆在紙上停留了一會兒,銀框眼鏡下看不出表情。船醫固執地回到原來的話題:“體重呢?增重十五磅的線超過沒有?”

“剛剛達標。”

“那麼,兩條要求都達到了……”

“船長希望我現在開始為他生孩子嗎?聽說那個安東尼還挺有本事的,看來……看來以後……”盒子裏的飛鏢都用完了,一時也沒有仆人去幫尼克回收,她看向空空如也的盒子,眼睛裏似乎隻有木炭燃燒過後的灰燼:

“以後船上真的沒我什麼事了。”

“我一直認為人的一生想要充滿活力,就需要一個充滿威脅的長期競爭對手,哪怕隻是想象中的,這一點再次印證在你身上。很好,好極了……”

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感情似地,維克多在記錄的最後一個拉丁字母上拖出漂亮的弧線,然後把紙筆一扔,輕鬆說道:“有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然這個‘任何人’裏麵也包括船長。規律的月事、增長十五磅儲存脂肪——達到這兩個條件後除了可以生孩子外,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船醫平和的話語像一副極其強烈的藥劑,瞬間把尼克全身的血液點燃了。

“這個選擇就是:冒險做外科手術,使你的身體恢複原狀。”

海雷丁麵對著這兩張表情迥異的臉,發現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沒有提前得知真相。

其中一張臉的每一寸皮膚都盈溢著極度的興奮和激動,臉頰暈紅,眼睛如明星般璀璨奪目。而另一張臉,則是事不關己的平靜。

“船長船長船長!維克多說,他剛剛說了,說我能恢複健康!你聽見嗎船長?他剛剛說的,說可以手術!!”尼克語無倫次地叫喚著,如果她能站起來,就會像頭興奮的野豬一樣撒開蹄子四處亂竄。而維克多則一聲不吭,舉著杯子品茶。

“我聽見了,真是好極了。”

海雷丁唇角帶笑,瞧了維克多一眼:“來伊斯坦布爾三個月,除了在醫學院到處招惹宗教人士外,我還從來沒聽過你提到什麼手術,保密功夫做得很好啊。”

“因為我一直不能確認這手術是可行的,直至完成了這三個月的實驗。”維克多攤開手,毫無誠意地道歉:“給你添了不少麻煩,船長。”

海雷丁尚未回話,尼克就忍不住插嘴:“你能相信嗎?船醫用豬和猴子做實驗呢!說是人的屍體上看不到骨骼愈合的過程,從活的動物身上更能觀察……”

“等一下,活的?”海雷丁打斷她的話,狐疑地瞧著船醫:“我接到的消息是實驗室爆炸過很多次,你還買了很多活的動物,折騰幾天就把死屍扔出城外。”

“當然了,手術是有風險的,所以我沒一開始就在小混蛋身上動刀嚐試嘛。至於爆炸,是我在試驗一種新的麻醉劑,那種合成物有時候不太穩定。”維克多平靜的啜了一口茶。

“……”

意識到今天這件事並非喜訊,海雷丁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了:“我以為你說出口,就意味著實驗已經成功了。”

“她還在發育期,好處是恢複能力強,壞處是再拖下去骨折的地方就會畸形。再說這個季節也剛剛好,不會因為氣溫太高引起傷口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