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這些,是因為這些細節充分表現了拉特瑙的性格特點:他總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處理計劃外的事情。在歐洲大戰最艱難的日子裏我見過他,而且在洛迦諾會議之前,也就在他被暗殺的前幾天,我們兩人還一同乘坐過一輛小臥車駛過大街。讓人驚駭的是他後來正是在那輛小臥車和那條大街上被人暗殺的。他總是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的,但隨時調整兩件不同的事情對他來說卻一點兒不費勁,因為他的大腦就像一具精密迅速的儀器,隨時都能對突發狀況做出合理的應變。他口才好,每次講話就如同在讀一張無形的講稿,邏輯清晰,語言生動。要是把他的談話記下來,那就是一份立刻可以付印的完整提綱。除了母語德語,他還精通法語、英語和意大利語。他記憶力好得驚人,他從來不需為了某份材料做一些特別的準備。當我們談話時,他思維清晰,運籌帷幄,能冷靜地對利弊得失做出準確的分析,相比之下我卻思維紊亂,缺乏自信。我為他清晰思維和敏銳的洞察力所著迷的同時,也有一些對他不讚同的地方。例如,他的宅邸從前是路易絲女王的豪華府第,家具陳設講究,擺滿了名貴物品,但在這樣的房子裏麵住著卻找不到一絲家的溫馨。他似乎看透一切世事,因而無論麵對什麼事情他都覺得無所謂。盡管他頭腦冷靜,他卻不可思議地時常陷入猶豫不安之中。
每當我看到他焦慮不安,我就為這位猶太人感到悲哀。維爾哈倫、埃倫·凱伊、巴紮爾熱特,我的這些朋友雖不及他聰穎智慧的1br10,不淵博學識的1%,但他們對自己充滿自信。我總覺得,盡管拉特瑙聰慧過人,但始終飄在空中不接地氣。他的生活充滿糾結。他從他父親那裏繼承了各種權勢,卻放棄成為父親的繼承者;他是個商人,卻幻想自己是個藝術家;他是百萬富,卻信奉社會主義思想;他是猶太人,卻宣揚基督教;他具有國際主義的視野,卻又崇拜普魯士精神;他渴望人民民主,卻又驕傲於被威廉皇帝接見和詢問。他一直工作從不休息,可能是為了來掩飾心底的煩躁,擺脫內心深處的寂寞。1919年德軍崩潰後他被委以重建德國的重任。在這重大時刻,蘊藏在他身上的巨大的潛力一齊迸發,他著手在混沌中重建遭到重創的國家,獻身於自己的唯一理想:拯救歐洲。他成了一世英雄。
同他交流,可以開闊眼界,振奮精神。他的話語思想豐富,條理清晰,隻有和霍夫曼斯塔爾、瓦萊裏、赫爾曼·凱澤林伯爵能與之相比。是他將我的視野從文學擴大到當代的曆史,也是他鼓動我走出了歐洲。他曾對我說:“如果您隻知道英吉利島嶼,那您就不可能了解英國。同樣,您如果從未走出過歐洲,您也就不會懂得我們這塊歐洲大陸。您要充分利用您的自由之軀啊!文學創作是一份悠閑自得、充分自由的工作,你不必為了寫一本書著急上火。時間在你手上,你想什麼時候動筆就什麼時候動筆。既然如此,您何不去一次印度和美洲呢?”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於是我立刻采納了他的建議。
我講這些,是因為這些細節充分表現了拉特瑙的性格特點:他總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處理計劃外的事情。在歐洲大戰最艱難的日子裏我見過他,而且在洛迦諾會議之前,也就在他被暗殺的前幾天,我們兩人還一同乘坐過一輛小臥車駛過大街。讓人驚駭的是他後來正是在那輛小臥車和那條大街上被人暗殺的。他總是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的,但隨時調整兩件不同的事情對他來說卻一點兒不費勁,因為他的大腦就像一具精密迅速的儀器,隨時都能對突發狀況做出合理的應變。他口才好,每次講話就如同在讀一張無形的講稿,邏輯清晰,語言生動。要是把他的談話記下來,那就是一份立刻可以付印的完整提綱。除了母語德語,他還精通法語、英語和意大利語。他記憶力好得驚人,他從來不需為了某份材料做一些特別的準備。當我們談話時,他思維清晰,運籌帷幄,能冷靜地對利弊得失做出準確的分析,相比之下我卻思維紊亂,缺乏自信。我為他清晰思維和敏銳的洞察力所著迷的同時,也有一些對他不讚同的地方。例如,他的宅邸從前是路易絲女王的豪華府第,家具陳設講究,擺滿了名貴物品,但在這樣的房子裏麵住著卻找不到一絲家的溫馨。他似乎看透一切世事,因而無論麵對什麼事情他都覺得無所謂。盡管他頭腦冷靜,他卻不可思議地時常陷入猶豫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