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清廷方麵極好解釋,因為這是符合中國式邏輯的。當時,就連程學啟也意識到,郜永寬等人的投降有點兒不徹底,建議誘殺八降將,並遣散餘眾。對李鴻章來說,這消除了“變生肘腋”的隱患。他在給母親的書信中稱“此事雖太過不仁,然攸關大局,不得不為”。曾國藩接報後,也讚賞李鴻章“殊為眼明手辣”。
1863年12月13日,也就是郜永寬等被殺一周之後,李鴻章隨即給朝廷上書《駢誅八降酋片》,解釋殺降經過以及和戈登的矛盾始終:
蘇州逆首偽納王郜雲官、偽比王伍貴文、偽康王汪安鈞、偽寧王周文佳、偽天將範啟發、張大洲、汪懷武、汪有為等,因官軍圍攻緊急,乞降內應。該酋等願望太奢,恐有後患,分別驅散解除,各緣由業經臣於二十六日奏報大略在案。
官軍入城查探,降眾實有二十餘萬,其精壯者不下十萬。郜雲官等歃血立盟,誓同生死。獻城後,遂占住閶、胥、盤、齊四門,於街巷各口堆石置卡,隱然樹敵。又添招蘇城附近賊黨陸續進城。堅求準立二十營,並乞奏保總兵、副將官職,指明何省何任。其挾眾要求之狀,種種堪虞。臣思受降如受敵,必審其強弱輕重,能否駕馭在我。若養虎遺患,苗沛霖、宋景詩皆其前鑒。即幸而如李世忠,至今滁州等城仍未退出,蘇省財賦名區,豈容該酋等擁眾盤踞,致貽無窮之憂。況郜雲官等積歲巨酋,在賊中封至偽王、偽天將,其罪惡已不可赦。今圍困始降,毫無悔罪之意,仍多非分之求,將來斷不能遂其所欲,極斷不能無反側之心。傳令該酋等八人來營謁見,詎郜雲官並未剃發。維時忠逆李秀成尚在望亭,距蘇甚近。郜雲官等皆係忠逆黨羽,誠恐複生他變,不如當機立斷,登時將該偽王、天將等駢誅,派程學啟督隊入城搜捕逆黨。於是降眾二十萬鹹繳軍器,乞就遣散。臣複派妥弁挑留精銳二千人,分置各營,其餘陸續資遣安置。臣即於二十九日入城駐守,督率官紳分頭撫恤,人心大定。
不謂戈登因臣先調常勝軍回駐昆山,未與入城之功,忽生異議。先曾謂納逆不應殺慕逆,茲又謂不應殺納逆,聲稱即帶常勝軍與官軍開仗。經道員潘曾瑋、總兵李恒嵩勸止,乃又招去納逆義子郜勝鑣暨久從蘇賊之廣東人千餘名,意殊叵測。又慫恿英國提督伯郎、翻譯官梅輝立來蘇辯詰。臣告以自督軍來滬,先收南彙降酋吳建瀛,準帶千人。次收常熟降酋駱國忠,準帶二千人。均肯退出城池,謹受約束,故以戰功保至副將,信用不疑。
臣非好殺者。茲郜雲官等所求太奢,欲距省城,關係太大,未便姑容,養癰成患。且誅八酋而後能解散二十萬眾,辦法似無不是。戈登先期調回昆山,事在倉猝,未及商量。蓋一商詢,則彼必極力沮格,此事遂無了局矣。該提督則以英國不喜殺人,是使戈登無詞以對外國,強派臣辦理錯誤。臣姑勿深辯,惟其悻悻見於詞色。據稱申請公使與總理衙門議定,再將常勝軍作何區處,其意殆挾該軍與我為難耳。臣維戈登助剿蘇城,近來頗為出力,是以督同程學啟曲意籠絡,俾為我用。疊經據實奏報,仰懇恩獎。不料成功之後,既索重賞,仍生釁端。值此時事多艱、中外和好,臣斷不敢稍涉魯莽,致壞大局。惟洋人性情反複,罔知事體,如臣構昧,恐難駕馭合宜。設英公使與總理衙門過於爭執,惟有請旨將臣嚴議治罪,以折服其心。臣不勝感激,驚惶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