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樹大概真的很老了,顧盼真小時候能在他的樹叉上躺著。還能係一個布織的吊籃。午後的時候,她就和顧愈兩個人睡在吊籃裏慢慢晃悠著午睡。
也是這棵樹底下,顧盼真當年就是把克裏斯丁之吻埋藏在這裏。
顧盼真歎了口氣,用手摸了摸那棵老樹。樹皮粗劣,摸得她手心都疼。
顧盼真俯下身子,看了看樹杆的側麵。那裏還隱隱約約有幾個字“要比哥哥高”。
那是顧盼真小時候用小刀刻下的字。那時候兩個小孩兒就喜歡爭誰長得高,每天都要用尺子比劃著量一下。顧盼真每次都比不過顧愈,心裏憋著一股子氣呢,然後就在樹上刻下了這幾個字。
等她刻完,她又小心翼翼的抱住了這棵大樹。用臉貼著大樹的樹幹,跟它道歉,說對不起。還問老樹疼不疼。
老樹沒有回答小姑娘的問題,但是顧盼真覺得它是疼的。後來就再也沒有那麼做過。隻是從小到大顧盼真也沒有長得高於顧愈過。
她隻記得夏天的晚風吹過,老樹的葉子嘩啦啦的響。
顧盼真將行李放在了東邊的主臥。那裏的環境最好,房間大,通風和光照也好。本來她想住小時候的房間的,但是那裏是兩張小床。顧盼真現在睡過去,未免太擁擠。
江南的空氣濕潤,帶著足足的水汽。
衣櫃裏的被子帶著潮氣,顧盼真將被子全部抱出去,晾在了外麵。
今天天氣好,讓被子見見太陽,殺殺菌。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顧盼真帶的衣服都比較薄,不太占地方。沒一會兒就收拾完畢了。
顧盼真躺在了木質的床上,床沿是個圓形的,鏤空木雕。上麵還係著兩層紗幔,外麵的薄一些,內層的要厚很多。
床邊還有一個長方形的腳踏。做工也很精致。
顧盼真記得,家裏有好些精致的家具都是爺爺親自做的,包括顧盼真小時候的一些玩具。
那時候顧盼真就覺得爺爺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不僅知道很多很多的知識,還是個手藝人。
小鎮上有很多人想要花錢買爺爺做的家具,但是爺爺都不賣,也沒有答應過任何人。
後來老人去世了,她覺得這間老宅也沒了生氣。好像這宅子和爺爺就是掛鉤的。哪個都不能離開哪個。
這老宅的角角落落顧盼真都熟悉非常,走到哪兒都覺得回憶撲麵而來。
這種感覺讓她動容,讓她感到安心,卻也讓她歎息。
顧盼真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之後就去後麵的祠堂了。一張厚實的木桌上供奉著顧家祖先的許多牌位。
最下麵的一個就是爺爺的,上麵一排就是曾祖父的。
顧盼真從香案上拿了三根香,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的對著牌位作了三個揖,而後起身將香插進了小香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