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采回來後,先要曬幹、晾放。爾後,播種前還要“沙藏”三日。“沙藏”是為了催芽兒,讓種殼在沙土裏慢慢變軟,發芽後才能移栽進田裏。爾後,頭一年是育苗,第二年是“定植”,這一等就是三年,到了三年頭上才可以嫁接。這三年劉全有就像侍候孩子一樣,每天都要到地裏去查看苗情。連上雞糞都要先支上大鍋,燒火炒一炒,怕生了膩蟲。
嫁接更是一大關口。苗要千挑萬選,優中選優。最早嫁接還是用的傳統方法,這叫“接炮撚兒”。在“老樁”上插一芽苗兒,麻布纏上,再用膠泥土糊住切口,爾後用土封上,待新芽兒長出後,小心翼翼地把封土一點點扒開,三個月後就可以“定活”了。這活兒大多是趴在地上幹的,彎腰的時候多,抬頭的時候少,所以這裏的種花人被稱為“弓背家”。
待嫁接成活後,再往下就是“留頭”“定幹”“造型”這三步了。這三步是最見心思的,也就是進入藝術的境界了。
這棵古樁臘梅最緊要的妙處是:樁枯梅豔、懸枝淩空。“樁”有近三百年造化撐著,正麵看,樁身有兩個朽枯了的大洞,就像是“山門”一樣,或者說是“別有洞天”,上有兩株懸枝迎風飛舞,梅花開了的時候,就像是環繞在山門上的蝴蝶在翩翩起舞,那花兒黃燦燦的,像要飛起來似的,一朵朵鮮豔欲滴,清香無比。側麵看,樁根遒勁,一麵樁身上剛好破了一塊老皮,上有一老蟲眼;另一側樁身則鼓出一塊手形疙瘩。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邊裸露著肚臍眼、一邊拈花在手的“雙麵臥佛”。佛上的朵朵梅花如一道道四射的金光。
“懸枝”造型是最難的。需要多年人工拿捏,一點點地彎造、拉伸、環繞,讓它逐步成型。最後一步,當他焚香淨手,把這棵古樁梅花“請”進紫砂海盆的時候,他的心也仿佛跟著栽進去了。花匠劉全有十八年的心血,有相當一部分都用在這棵起名為“化蝶”的古樁梅花上了。
在一年一度的花展上,“化蝶”第一次亮相,就轟動了整個梅陵。此後,不斷有外地客商上門議價。當年,有開口就給五萬的,也有給八萬的。有一天,一個日本人居然也找上門來。這個胸前掛著一個照相機的日本人,除了不停地鞠躬,嘴裏還不停地念叨:“阿裏哥多,阿裏哥多,估大姨媽死……”可這些日本話劉全有根本聽不懂。後來,經翻譯提出,他的意思是要用一輛豐田汽車來換這盆梅花。可劉全有搖了搖頭,不換。
再後,廣東那邊,有一家畫院校慶,曾提出要用畫家的二十幅畫來換這盆梅花,劉全有還是搖搖頭,不換。
可是,在花匠劉全有的內心深處,有很矛盾的地方。一方麵,他舍不得這株古樁梅花;另一方麵,他心裏又有些害怕。那藏在心裏的“怕”是說不出來的,那個夢境一直在他腦海裏盤旋著,他還是覺得這花妖,有邪氣。夜裏,每當他獨坐在花前的時候,不知怎的,心裏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
是啊,他根本想象不到,這株梅花將會給他帶來什麼。
種子采回來後,先要曬幹、晾放。爾後,播種前還要“沙藏”三日。“沙藏”是為了催芽兒,讓種殼在沙土裏慢慢變軟,發芽後才能移栽進田裏。爾後,頭一年是育苗,第二年是“定植”,這一等就是三年,到了三年頭上才可以嫁接。這三年劉全有就像侍候孩子一樣,每天都要到地裏去查看苗情。連上雞糞都要先支上大鍋,燒火炒一炒,怕生了膩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