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誰也沒有暗示過什麼,就這麼坐著,坐著,偶爾給他按一按頸椎……後來,有一天,不知怎的,他抓住了她的手。她說:“怎麼了?”他喃喃地說:“小美,小美,小美呀……”她蹲下身來,問:“疼麼?”可是,當兩人目光相對的時候,她卻發現他淚流滿麵。
王小美順從地依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兩手抱住了他的頭。他喃喃地說:“怎麼不讓我早一點認識你呢?”
她說:“都當省長了,還是一身的孩子氣。”
他說:“傻氣吧?”
她說:“傻氣。”
他說:“你的手真軟,像烙鐵。”
她說:“烙鐵軟麼?”
他說:“燙,我心燙。”
她說:“我也……有點燙,你的骨頭燙。”
他說:“小美,小美,小美,小美呀……”
她說:“你別這樣叫我,我心亂。”
他說:“好,我不叫了。”
過一會兒,他說:“小……我忍不住了。小,我想親你。”
她不語。
他說:“我真的……”
她默默地說:“那猶太人,那導師,會怎麼說……”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
她說:“爸呀,爸爸爸爸……我的親爸呀!”
很好,兩人在一起,真的很好,無比地好。這種好是別人無法體會的。點燃是相互地、慢地、體驗性地,一點一點地就燒起來了。兩人的身體就像是火裏的冰,先是一點點地熔化,爾後是慢慢地、一個泡兒一個泡兒地沸騰,沸騰到了一定的程度時,水先是化成了汽,爾後才演化成了火。先是藍色的小火苗,煙煙地,接下去才是紅,冒著蒸騰霧氣的紅色。這時候,紅色的慢燃必須再一次達到一定的溫度才會真正燃燒起來。可一旦燃燒起來,就是天高水長,烈焰灼灼,波濤洶湧……古人曾把這種狀態稱為“水火兼濟”。水火兼濟呀!李德林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雖然他已經結過兩次婚了),兩人能達到如此般的“妙境”。可他仍然很詫異,一個女人的身體裏竟然會有那麼多的水?!
後來就遇上了徐亞男“捉奸”的事。那天晚上,當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李德林的腿竟然不由自主地抖起來了,倒是王小美顯得異常平靜。王小美離婚前曾跟那個酗酒的男人經曆過多次打鬥、廝殺,什麼樣的場麵都見識過了……所以,警察進來後,她卻一點也不慌張。當時兩人都在沙發上坐著,她隻是輕輕地在李德林的腿上按了一下,說:“還記得那個猶太人的話麼?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你慌什麼?”
在王小美目光的注視下,李德林這才平靜下來。那警長帶著兩個民警進門後,先是怔了一下,呆呆地望著李德林(他們曾不止一次在電視畫麵上看到過這個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時,倒是王小美搶先開口了。王小美說:“吳警官,我正給李省長彙報工作,你們進來幹什麼?”
吳警長像傻了似的,這個李省長他在電視上是看到過的,沒想到是一個小老頭。他怔怔地四處看了看,片刻才慌忙站直身子,整了整警服,給李德林敬了個禮,說:“我、我們接到報報報……報案……對不起,實在對不起……王……王主任,誤會,這是個誤會。”
李德林沒有吭聲,王小美很平和地說:“既然是誤會,你們出去吧。”
吳警長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他再次敬了個禮,連聲說:“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打打打……打擾了。”說著,慌忙退出去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徐亞男的吵鬧聲……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就看著門口,等待著徐亞男衝進來。就是這一刻,兩個人的心一下子貼在了一起。
李德林說:“小美。”
王小美“嗯”了一聲。
李德林抬起頭,望著她,說:“已經這樣了。”
王小美也默默地望著他,說:“已經這樣了。”
李德林說:“那就,等吧。”
王小美說:“等吧。”
樓道裏傳來一片雜亂的衝撞聲。在徐亞男不絕於耳的罵聲中,房間裏異常安靜……
然而,最終,徐亞男沒有闖進來,她被劉金鼎等人強行拽走了。夜半,當王小美走出房間時,卻發現樓道裏非常靜謐,一個人也沒有。
可是,李德林始終都弄不明白,他所乘坐的“7”號車無論在什麼地方出現,用不了多久,徐亞男就跟過來了,就好像被人定位了一樣。他還特意讓警衛局的人查了一次,可什麼裝置也沒有查到。
此後,李德林一出門就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