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武警把筆遞到白守信的手裏,說:“簽字吧。”
白守信說:“我不簽。我是冤枉的,沒有證據……”
赫連東山說:“簽不簽都一樣,法律上已經生效了。”
這時,隻聽“哢”的一聲,另一武警已把手銬很熟練地戴在了他的手脖上。
白守信舉著已戴了手銬的雙手,高聲說:“我抗議!你不能抓我,我是市人大代表!我問一句,你逮捕人,市人大知道麼?”
赫連東山說:“你說呢?”
白守信愣了愣,頹然地坐下了。
隻是片刻,白守信像猴一樣,忽一下又躥起來了,他說:“我交代,我檢舉,我揭發……”
赫連東山一邊整理著手裏的材料,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說吧。”
白守信說:“每次上頭來人,走的時候,我都給他們送禮,一人一箱茅台,有市裏的、省裏的,還有中央的……”
赫連東山望著他,說:“說,往下說。都給誰送了。”
白守信嘴裏吐出了一連串省市各級領導的名字,都是在報紙上經常出現的……末了,他說:“還有中央的大領導,我就不說名字了,說了你們也不敢查。”
赫連東山臉一沉,說:“守信,你哄小孩子呢?說,你隻管說,查不查是我們的事。”
白守信本想嚇唬嚇唬。那意思是說,我接觸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領導,你們敢查麼?見赫連東山這麼說,白守信不吭聲了。
赫連東山說:“說呀,咋不說了?忘了吧,你跟老謝還送過我一盒茶葉,極品。我看跟大街上賣的沒啥差別,現在還在辦公室放著呢。給你泡一杯?”
往下,白守信口氣變了,他很沉痛地說:“我交代:我那個洗浴中心,確實來過一撥東北姑娘。雖然不是我招的,可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我老實交代,我嫖過娼,還不止一個……”
赫連東山說:“擠牙膏呢,避重就輕,是吧?我提醒你一下,六個字:三六九,金木火。好好想想。”
白守信腦海裏像是糨糊開了鍋,咕嘟咕嘟地直冒泡。啥意思?是啊,作為保護費,這些年算來,他給過老薑三十萬,孫隊六十萬,這“九”,莫非……
赫連東山說:“守信,我給你交個實底。我這裏有梁玉芬、王小六交代的錄音,還有市局老黃、孫德合的旁證,你想聽麼?”
白守信恨死梁玉芬了。他覺得他是活生生地栽到這個女人手裏!那悔意一下子就把他給淹了。他很想抓住一根稻草,可滿眼望去,大水已漫過頭頂,沒救了。他往地上一出溜兒,“撲咚”一聲跪下了,說:“赫叔,實在是冤哪!我是說過話,我承認我說過,我說的是給他個‘教訓’,讓姓吳的知道‘鍋是鐵打的’,可我真沒讓他放火燒人呀……”
赫連東山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說:“守信,底我已經交給你了,我不想在你這兒浪費時間了。現在,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五分鍾。說與不說,說不說實話,就看你自己了。”
白守信說:“我說,你問吧,我說。”
赫連東山說:“八月十六日,你讓王小六買的手機卡,其中有三個是經你的手,給誰了?”
白守信愣愣的,像是在回憶之中……
赫連東山給了他十秒鍾的時間,爾後說:“不說是吧?那好,帶下去吧。”
不料,白守信一下子躥起來,說:“我說,我說,是劉市長要的。”
赫連東山問:“說清楚,哪個劉市長?”
白守信說:“常務副市長,劉金鼎。有一次,他來酒店按摩,說是他的手機號公開了,很不方便,讓我給弄幾個手機卡。”
赫連東山說:“幹什麼用?”
白守信說:“他沒說。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
赫連東山問:“謝之長知道這事麼?”
白守信眨了一下眼,說:“不知道。”
赫連東山問:“真不知道?”
白守信說:“真不知道,劉市長隨口說的,這麼小的事,我不用請示董事長。”
赫連東山說:“帶下去吧。”
白守信被帶下去後,赫連東山望著窗外,又默默地抽了一支煙。他想,他的直覺沒有錯,果然是劉金鼎。這說明,那個發往北京的手機信號是劉金鼎的。那兩個字既然是劉金鼎發送的,那麼,問題嚴重了。
劉金鼎是副廳級幹部,到了他這一級,就必須請示了。可是,還沒等他請示上級,劉金鼎竟然先找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