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廌
李廌(1059~1109),字方叔,號濟南先生,祖籍華州(今屬陝西華縣)。少有文名,深得蘇軾賞識,讚其“筆墨瀾翻,有飛沙走石之勢”。後經薦舉,未果,退隱不仕。工詩詞,詞風疏淡。著有《濟南集》。
虞美人
【原文】
玉闌幹外清江浦,渺渺天涯雨。好風如扇雨如簾,時見岸花汀草漲痕添。
青林枕上關山路,臥想乘鸞①處。碧蕪千裏思悠悠,唯有霎時涼夢到南州②。
【注釋】
①鸞:鳳鳥。
②南州:指南方地區。
【譯文】
獨倚欄杆向遠處望去,清江浦在哪裏呢?大雨迷蒙,連天涯都一片蒼茫。好風像扇子,好雨似掛著的珠簾。隻見岸上紅花開放,汀洲覆滿綠草,浸水的印痕在不斷上漲。
想象自己的夢魂進入了關山之路,那遊冶的舊處在哪裏呢?如今隻剩夢影依稀,不堪回首。碧綠的平野延伸至天際,引起離人無盡的歸思。隻有在偶然的美夢中,才能回到長期思念的南方。
【鑒賞】
這是一首觸景生情的相思懷人之作。
上片寫景。開篇兩句參差錯落,寫近景也寫遠景,為下文的抒情埋下了伏筆。“好風如扇”,比喻新奇、妥帖,頗顯詞人功力。“雨如簾”既寫活了細密的雨絲,又傳達出詞人從內向外看時的獨特感受。“岸花汀草漲痕添”,寫江水漲到了岸花、汀草的高度。一番風雨才歇,漲痕新添,所以說“時見”。“漲痕添”上接“岸花汀草”,從後者的角度寫前者,境界幽美,眼光獨到。詞人以白描手法寫景,生動細膩,出手不凡。
下片抒情。詞人情不自禁地幻想自己進入了關山之路。“青林”句從杜甫《夢李白》“魂來楓林青,魂返關塞黑”的句中化出。“乘鸞處”指遊冶之地。那麼乘鸞的舊處在哪裏呢?而今隻剩夢影依稀,不堪回首。“碧蕪千裏思悠悠”寫芳草連天天涯遠,這樣的情景,怎不惹人歸思呢!可甜蜜的相會就連夢中也不可多得。“唯有霎時涼夢到南州”傳達出夢中的相會對詞人來說也是異常珍貴的,可見其用情之深。
這首詞雖是相思懷人之作,但格調清朗疏淡,沒有一絲纏綿悱惻的淒清,在同類題材中並不多見,在一定程度上開拓了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