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蘇澤蘭給桑桑捏了捏被角:“好好休息。”
天色漸晚,蘇澤蘭才離開桑桑的院子裏。
桑桑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成眠,重來一次固然是好事,可是一想到趙暄那想冷漠陰戾的臉,桑桑的頭就突突地鈍疼。
趙暄也該十七歲了,或許現在他還不是權傾朝野的燕王殿下,還沒有輔佐一個傻子皇子登上帝位,但是他的脾氣差不多也養成了,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自己的好意,尤其蘇府還虐待了他這麼多年。
桑桑思索著,抬頭朝著窗欞的方向看去,臥室裏留了一盞籠細紗燈罩的紅燭,橘紅的光氤氳著,看著暖乎乎的,要是趙暄也暖乎乎的多好。
隻是有些事情總是不如人意的,第二日一早,桑桑正在吃早飯,忍冬掀開繡如意紋的簾子走進來,欲言又止。
桑桑放下手裏的薏仁蓮子粥,皺眉道:“什麼事?”
忍冬垂下頭,朝著桑桑答道:“小姐,昨日大夫才去了蕪園,就被二少爺轟了出去。”
桑桑腦子一疼,隻覺得天昏地暗,又聽見忍冬說:“二少爺當時還抱了一隻狗,當著趙、表少爺的麵,讓陳大夫給他的狗看病,說大寶它最近食欲不振,陳大夫順著二少爺的意給大寶看完病後,二少爺又拉著陳大夫去了他院子裏,說他的大花也不太好。”
桑桑飯也吃不下去了,二哥蘇葉又在諷刺趙暄還不如他養的貓貓狗狗,間接性地說他畜生不如。
聽著忍冬的回答,桑桑心越來越涼,隨意一想,都能揣測到蘇葉當時是多麼的耀武揚威,把趙暄得罪得徹底。
早食也用不下去了,桑桑讓隱冬伺候著穿衣,又讓忍冬去叫大夫,忍冬退了幾步,桑桑又蹙眉道:“去外麵叫一個大夫,盡快,別叫陳大夫了。”
隱冬服侍好桑桑穿好衣裳,又給她披上厚厚的白狐鬥篷,卻還是忍不住勸道:“二小姐,要不奴婢替你去表少爺的院子看著,奴婢……”
桑桑打斷她的話:“我要親自去。”
隱冬隻能又給桑桑準備好燙燙的牡丹雕花袖爐,給她帶上帽子,跟著她朝外走。
昨夜才下過雨,枝頭顫巍巍的,路麵濕滑,桑桑踩上去,就是吱哇一聲。
蘇府是大戶人家,桑桑的祖上也曾官居高位。桑桑生父蘇木科舉不暢,是一個員外郎,一母同胞的二老爺卻是進士出身,如今在河南任少尹,二老爺家眷也都在任上。
桑桑的春繁院在蘇府的靠南方向,扶疏濃鬱,卉木萋萋,樓閣精致。
從這兒到趙暄的蕪院,需要穿過大半個後花園,桑桑走到最後,呼吸都快了起來,蕪院院如其名,荒涼淒蕪。
敲門沒人應,桑桑就直接推開了,腐朽破舊的大門發出嗚呀聲,桑桑走了進去,蕪院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裏麵雜草不生,一片淒涼。矮塌塌的門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桑桑秀眉蹙了蹙,找到最幹淨的那扇房門,忍冬又輕輕敲了敲,還是沒人應,桑桑直接推開了它。
腳步才從邁過門檻,桑桑便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涼意,她抬頭朝前看,破舊紫檀木矮幾前,坐了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少年容顏清秀,五官精致,額頭處又裹了白布,卻無損他亦正亦邪的精致容貌。
薄薄的素色長衫穿在他身上,脊背繃得筆直,明明還是一個少年,氣勢卻已經凜然可怖。
聽見聲音,他目光沉沉,陰森冷漠的舉著頭,幽幽地朝著桑桑看去。
是少年趙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