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冬進來,見狀笑道:“二小姐,你繡這喜鵲登梅的圖案,不如親自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這真喜鵲。”

話音剛落,大寶又衝著桑桑叫了兩聲。

“你也想出去嗎?”她垂頭,點了點大寶的耳朵。桑桑又偏頭看,外麵碧空萬裏,郎朗好天氣。

桑桑站了起來,對隱冬道:“幫我梳頭發,我們去花園轉轉。”

大寶如今五個月大,正是換乳牙的時候,它特別愛用牙齒啃咬東西,桑桑讓親自牽著繩子,拘著大寶不讓他咬那些名貴花草。

但大寶是狼狗,野性極大,平時桑桑念著它小,隻讓小丫鬟牽著它在春繁院裏溜達,這一出門,它堪比脫韁野馬。

桑桑拽不住它,竟然被它拖著走了,一時之間,竟搞不清是她遛大寶,還是大寶遛她。

大寶很是跑了一小會兒,桑桑被累得氣喘籲籲,她眯著眼睛,擦了擦額頭的汗,香汗涔涔地走到大寶旁邊,對著它歎了一口氣:“你啊你。”

大寶又轉過頭來,對著桑桑汪汪叫。

桑桑累了,她看垂柳下有一大石,邊把隨身攜帶的錦帕墊在上麵,屈膝坐了上去,手裏還放長了繩子,讓大寶的活動區域可以更敞闊。

微揉了揉眼睛,桑桑後背靠在垂柳下,吸了口春日的和暖空氣,全身有些倦倦,慢慢的閉目養神。

似乎是一瞬,又似乎是漫長的整個午後,桑桑感覺到有什麼影子透落在自己身上,帶著清冷的墨香。

桑桑一下子睜開了眼。

她本來就困頓,醒來對著的方向正是逆光處,桑桑嘟了嘟嘴唇,頭暈暈的,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你,”她抿了抿唇,又聽道眼前人那淡漠嗓音,和著融融春景一點也不搭調,“這是你的狗。”

什麼?

桑桑屈膝而坐,她穿著鵝黃色繡暗花的半臂襦裙,額頭帶著紅寶石華盛,眉如翠羽,青絲如漆,鋪撒在後腰處。恰逢春風此時徐徐而過,桑桑眯了眯眼,濃密發絲四散開來,襯的她臉白如玉,嫵媚多端。

“你說什麼?”桑桑暈暈的,迷迷瞪瞪地抓了抓頭發,“我沒聽清楚。”

“這是你的狗?”或許是春風正好,趙暄居然非常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伸長纖細脖頸,桑桑抬頭覓了覓,趙暄他手裏拎著一個黑團子,黑團子張牙舞爪的朝著他叫,趙暄捏著人家後頸處,黑團子怎麼也咬不到他。

趙暄看著人家的眼神極為陰森。

大寶被半吊著拎在他手中,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看見桑桑看過來了,還小聲地衝著她叫了兩聲,似乎在求救。

桑桑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暄、暄表哥。”瞌睡蟲瞬間跑到九霄雲外去,桑桑軟乎乎地叫他。

趙暄背著光,桑桑看不清他的眉眼神態,卻看見他微微弓著的指節,斜斜地指著大寶。

桑桑又默了一瞬,又聽見他說:“他叫大寶。”聲音如玉瓦片相擊,清冷脆沉。

驀地想起了什麼,桑桑忽的睜大眼,訕笑道:“大寶不懂事,望表哥見諒。”

“見諒?”趙暄垂頭睨了大寶一眼,又輕嗬了聲,“狗仗人勢,我是見人的諒,還是狗的諒?”

桑桑知道這是扯舊賬,趙暄肯定想起大寶就是蘇葉劫走他大夫的理由了,隻能笑著裝不懂:“暄表哥,你說了算。”

趙暄看著她張張合合的唇,神色一變,從鼻尖裏冒出個桑桑不懂的音節,還冷漠地看著大寶,桑桑的心啊,被高高懸起,趙暄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大寶似的。

桑桑楚楚可憐地望著趙暄,趙暄輕嗬了一聲,把那大寶朝著茵茵草地隨手一扔。

大寶吃痛,哎一聲,淒淒慘慘地叫著。

桑桑忙不迭地從大石上滑下去,石頭粗糲,她動作又快,硌住了她的臀部。她哎約一聲,欲伸手去撓,麵前瘦長影子籠罩著她,又悻悻然地縮回手,忍著痛意把大寶抱起來。

桑桑長得是極美的,她圓杏眼,睫毛密又翹,鼻梁秀氣,唇小微豐,麵骨天生豐潤,眼距稍寬,有一種無邪的純真誘惑。

在桑桑身上,有一種碰撞的美麗,純真和誘惑交相輝映,卻異常妥帖。

低垂著頭顱,趙暄看著她齜牙咧嘴的模樣,皺了皺眉頭。桑桑蹲著,半側著身體對他,趙暄又看見那軟柔裙下渾圓翹臀,他偏過頭,眼神微眯。

大寶狗小力氣大,桑桑使出了渾身的氣力,才好不容易把它抱了起來。“汪汪汪。”大寶爪子刨著桑桑前襟,努力的向外奮,這個時候,它又沒了剛剛在趙暄手裏戰戰兢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