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前麵的墓道隻有高胖子一個人，由於從最開始他就和徐白臉站在一起，所以一直也就輪不上他出什麼力，精神正鬆懈著，況且他的工兵鏟如今也在老趙手裏，於是一個大好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就這麼在他眼前溜掉了。高胖子來回踩了幾腳，但是卻連屍魅的邊兒都沒碰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丫從眼前開溜，老趙大叫著跑了過去：“高老板，您倒是追兩步啊。”說著還往前麵打量，隻是以探燈的照明距離，卻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唉，窮寇莫追。”高胖子有模有樣地說了句，“再說我連家夥都沒有，追什麼追，歇著吧，冥殿就快到了。”
“我剛才可就聽您說快到了，”老趙說，這時候我跟徐白臉也走了過來，“到底有多快，這您可得給解釋解釋。”
高胖子隨手展開地圖，嘴裏念念有詞：“嗯，前麵還有兩個岔路，拐過去就是了。”
“得，那就趕緊走吧，再這麼冷不丁兒地被嚇幾次咱就得留下後遺症了。”老趙甩著腕子，估計是剛才不小心扭了一下，“不過徐小哥這反應也真不是蓋的，嘖嘖，絕了。”
我們向前走了幾步，經過那具屍體的時候我低下頭特意看了兩眼。不知為什麼，這隻狼或者說狗總讓我想起巴爾維克的獵犬，體型巨大，麵目猙獰。大概是受了福爾摩斯的影響，從小我就特別害怕這樣的動物，雖然它現在一動不動地倒在血泊裏，但我心底還是忍不住發怵，伸出鏟子輕輕碰了碰它，手上傳來的力道讓我不禁一愣。
“嘿，還真讓你蒙對了，”我一把拉住老趙，“它怎麼就變幹屍了？剛斷氣沒幾分鍾啊！”我用鏟子在屍魅身上來回劃拉著，發現它渾身上下都硬邦邦的，好像做過脫水處理的木乃伊一樣。
不過老趙倒是沒多大興趣：“幹就幹唄，咱又不研究這個，你還打算寫論文不成？”老趙反手拽著我往前走。
“這有點意思，有點意思。”我還頻頻回頭去看。
“八幾年的時候有一群外國人專門研究過屍魅，”徐白臉突然開口，頭也不回地邊走邊說，“當時他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最後終於在德國一間教堂的墓地裏抓到了一隻。”
說到這兒他有些猶豫：“嗯，不過那隻狼在被帶出墓地的十二個小時以內就死了，沒有任何征兆，整個身體就像我剛才殺的那隻一樣，瞬間變得僵硬。”
“後來呢？”我對這種事情向來很感興趣。
“後來……”徐白臉搖了搖頭，“後來這件事兒就不了了之，畢竟屍魅也不是那麼好抓的，他們隻能把幹屍帶回去，然後，嗯……解剖……”這時候我們又轉過了一個岔口，高胖子低頭再次確認路線，徐白臉站在他旁邊對著我比畫道：“解剖，發現屍魅的血液裏含有大量的毒素，它在靜脈中循環，一旦失去抑製就會固化人體內的結締組織……”徐白臉又說了一大堆專業的名詞，像是給學生上課的生物學教授。
“那它怎麼一開始就沒事兒？”我問。
“呃……”徐白臉停下他少有的長篇大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腰，“當時他們給出的說法很官方，屍魅這種動物其實跟普通的動物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需要長期食用含有此類毒素的一些……一些東西去緩解血液內的壓力。”徐白臉想了想，“應該就跟吸毒一樣，到最後因為脫離墓地太久，所以就被毒素反噬了。”
“哦。”我點點頭，雖然聽得迷迷糊糊但也明白了大概，隻是言語間徐白臉閃爍其詞，我總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麼可就是不肯告訴我。
“啥毒素，說得還挺文雅，”老趙插嘴道，“其實就是屍氣唄，那幫牲口吃死人肉中了毒，隻有靠屍氣才能活下去，那幫老外把丫帶出來，不死才怪。咱們這行好些前輩就是在墓裏中了屍氣，結果一出盜洞就嗝屁了，這有什麼可研究的？”
徐白臉聞言笑了笑，沒說話，我也就沒再問，反正墳墓裏的事兒，說不清的也不是一兩件。我擺了擺手：“這叫科學，你懂個屁。”
“啊呸！”老趙作勢啐了一口，“甭揀好聽的說了，丫就是迷信。”他一拍胸脯，“不過爺們兒幹這個，最不怕的就是牛鬼蛇神。”
他這份貧勁兒一起，忍不住又開始賣弄：“你是不知道，但凡養著屍魅的地宮，裏頭肯定有個積屍地，那地方才叫一個邪性。”
“積屍地？”聽著名字就不像什麼正經地方，“存屍體的？”
徐白臉在一旁搭話：“嗯，一般來說，屍魅隻會在死屍眾多的地方出沒。剛才被我砍斷手的那隻就往這邊跑了，所以前麵也許有個很大的活人殉葬坑也說不定。”
“咱不會走到那地方去吧？”我越聽就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兩人一唱一和地嚇唬人倒挺合適。
“不好說，不過還有最後一條岔路，我們應該能繞過去，而且你們沒發現，”徐白臉對著牆隨手一劃拉，“現在我們聽到的聲音，比開始的時候，近了很多。”
“嗯？”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老趙則打著哈欠說近是肯定的，咱現在就朝著它去呢。
“不，你們沒注意，其實兩邊的牆壁裏，從剛才開始，也有了那種聲音。”徐白臉噔噔地敲了兩下，空心的。
老趙當下就把腦袋貼在了牆上：“嘿，還真是。”他招呼我們湊過去，微微皺著眉頭，“這……不對啊，有點像……”
“像是水管裏……”我斟酌著，“流水的聲音？”
“嗯，就是水，”徐白臉點點頭，我們繼續跟著高胖子往前走，“包括我們之前聽到的也是。”
“這幹嗎用的，嚇唬人玩啊？”老趙嘟囔著。
“應該是一套排水係統，別忘了之前我們掉進去的飲馬泉。”徐白臉解釋道，“漢唐時期的大墓裏一般都有這種設施，主要為了保持泉水的活性。”
“靠，你們不是說那裏都是‘粽子’嗎？”我趕緊往旁邊閃了兩步，這要是從牆裏突然露出一隻眼睛、半個大腿什麼的可受不了，“牆壁裏的死屍，聽著跟鬼故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