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臉謙虛地笑了笑,搖搖頭坐在我旁邊。
老趙順著我的話說:“沒錯兒,董老板,您請徐小哥來那是請對了。要說起來我們哥仨也算是老搭檔,剛才給您講的那洋鬼子的鬥兒就是我們一塊兒去倒的。這次下地別的不敢說,隻要裏頭有您要找的東西,那絕對是手到擒來,您就瞧好吧。”
“好,好,好。”董老板忙不迭地答應著。
我見老趙越扯越遠,忍不住又把話拉了回來:“對了,地下的事兒先不說,明天咱們上山去尋龍點穴,您那朋友,有把握麼?”
我看看徐白臉,暗想他要真是個老家夥,那對這些亂七八糟的風水之說應該也有點了解:“怎麼樣徐小哥,這風水……”
“我不太擅長。”徐白臉淡淡地說。
“你放心好啦汪先生,我的朋友很厲害的。”董老板信心滿滿地拍拍聶師傅肩膀,“豫章在東南亞一帶,可係(是)很有名的風水先生啦。”
“有名倒不敢當,”聶師傅似乎對我剛才的話有點不滿,桀驁地看了我一眼,“隻不過在下從小就跟隨師父學習陰陽術數,八卦風水,十六歲便出師四處闖蕩,如今算來也有二十多年了,這尋龍點穴分金定位,自然不在話下。”
其實我剛才說那話也不是為了擠對他,隻是想探探徐白臉的口風。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隻得滿臉堆笑地抱了抱拳給自己找台階下:“哎喲,我剛才那話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那麼一問。我這人脾氣直,逮什麼說什麼,您甭見怪。”
“不敢,不敢。”聶師傅略顯得意地捋著三綹胡子,有心還要再賣弄幾句,“其實這風水之學,倒也簡單,正所謂氣乘風則散,界水即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夫陰陽之氣,噫而為風,升而為雲,降而為雨,行乎地中,謂之生氣。夫土者,氣之體,有土斯有氣。氣者,水之母,有氣斯有水。我們這些風水師,實際上就是操縱吉氣的,如何使氣化作吉氣,再聚吉氣而不散,通過陰宅蔭其後人,這其中自有道理。”
“高!實在是高!”老趙裝模作樣地讚道,好像真是聽懂了那姓聶的說的似的,“有您這番話我們就放心了,那明兒可就指望您了。”
聶師傅笑笑也不答話,瞧那模樣就跟大街上被人稱作神仙的算命老頭兒一樣。
“聽您口音也不像南方人,敢問您本家是哪兒啊?”老趙問道。
“在下祖籍河南。”
“呦,怪不得,果然是人傑地靈,人傑地靈……”老趙說著,還要再捧幾句,坐在一旁的徐輝卻突然一躍而起,向周圍的密林中看去。
“怎麼了?”董老板問道。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徐輝猶豫道,“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董老板搖搖頭:“不用啦,大概係(是)什麼野獸吧,沒關係沒關係。”
這徐輝倒也不簡單,就在他跳起的同時,我注意到徐白臉也不經意地往他說的那方向看了一眼,麵無表情,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幾個坐下來又聊了一陣子,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分配好守夜的人員和時間,各自睡去。
徐白臉和徐輝兩人守前半夜,我跟老趙一直迷迷糊糊地睡到兩點才被人從帳篷裏叫醒,徐輝拉拉我胳膊:“哥們兒,換班了。”
我跟老趙癔症著爬起來走到外麵,不禁都是一哆嗦,這山裏他娘的還真是冷。徐白臉在火堆旁坐著,見我們醒了就拍拍屁股站起來。老趙胡亂抹了把臉走過去:“徐小哥,換班了嘿,回去早點歇著吧。”
“嗯,”徐白臉經過我們身旁的時候小聲說道,“那老頭兒不簡單,你們自己小心。”
十
老趙聽了這話不由一愣,我這會兒腦子也正在犯迷糊。可等我們倆反應過來徐白臉早已經鑽進帳篷了。我跟老趙對視一眼添了把柴火坐下來,老趙往我旁邊湊了湊低聲說道:“瞧見了沒,徐小哥也算是咱們自己人。”
我看著火堆慢慢點點頭:“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肯定是知道點什麼才這麼說,咱得留神。”
“那是,那是。”老趙從懷裏掏出來一瓶二鍋頭,“來一口?”
“靠,你還跟高胖子學上了。”我哈哈一笑接過來兩口酒下肚,頓時覺得渾身上下暖烘烘的。山風這麼一吹,精神頭兒也比剛才好了些。我又灌了一大口才還給老趙。“謔,夠勁兒,”我揉著胸口一團火熱,“要說這天也忒冷了,幹完這票我就收手,回去歇著等明年開春再說。”
老趙把火撩得又旺了些:“別瑟,怎麼咱也得先幹完這趟。”他另有所指地看看我。
“了解,了解。”我會意一笑緊接著搖搖頭低聲說道,“就不知道這徐白臉到底是什麼來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先甭擔心這個,不管怎麼說咱仨現在也是一條船上的,有什麼事兒回去都好商量。”老趙拍拍我肩膀,“那姓董的絕對不簡單,明兒可得多留個心眼。”
我點了點頭往後看了一眼,心裏暗想,也不知那徐白臉到底知道些什麼。我回過頭來歎了口氣,懶得再想那麼多,隨即跟老趙天南海北地胡侃。不知不覺月已過了中天,慢慢向東墜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趙聊著聊著突然口風一變,轉頭問我:“哎,汪洋,那天你到底見著你那相好的了沒有?”
“嗯?”我不禁一愣。
“裝,接著裝,”老趙嘿嘿一笑,“國慶節那天,我就不信你還能忘了。”
我恍然大悟,佯怒著拍了他一巴掌:“奶奶的,要不是你們,我能見不著?”
“沒見著啊?”老趙搖頭歎道,“可惜了,我還尋思著能整點激情燃燒的歲月啥的。”
“整個屁。”我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我偏過頭去,不想讓老趙看見我臉上的表情。
“得了得了,有啥大不了的。”老趙在我耳邊絮絮叨叨,我心不在焉地聽著,突然就覺得眼前一晃,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樹林裏麵閃過。我神色一凜,頭也不回地拉了拉老趙,“嘿,林子裏頭好像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