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徐同誌,”進門的那一瞬間我還是忍不住拉了徐白臉一把,“那什麼藥粉的您帶著沒有,先給我們抹上點兒唄,省得到時候真碰上‘粽子’了抓瞎。”
“沒事兒,”徐白臉笑笑輕描淡寫道,“鬼屍僅僅隻是憑借著一口氣罷了,一旦它們從土裏出來,屍氣就會散去,等那段時間一過,它們就跟普通的死屍沒什麼區別了,不用擔心。”
聽了這話我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定下心神躡手躡腳地跟他們走進去,黑暗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隻見這整間墓室的地麵就跟被犁過了一樣,泥土石塊什麼的全翻騰在外麵,偶爾還會看到有一兩具枯槁的屍體暴露在空氣中,有的嘴裏還吞著口寶劍,大張著幹癟的雙眼,看上去就如同死在亂軍陣中永不瞑目的士兵一個樣子。
“哎……”老趙滿不在乎地踢著腳下的石頭,拍拍我指著前頭那一尊巨大的銅鼎說,“丫不是說那裏頭有把劍麼?我還想瞧瞧是什麼玩意兒呢,怎麼就沒了?”
“我哪兒知道?”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蹊蹺,拉過老趙說道,“沒準兒就是被他自己給吞了也說不定。”
“有道理,”老趙大大咧咧地往前一站,咳嗽兩聲對那黑大個兒說,“哎,我說哥們兒,那劍跑哪兒去了?按理說這鬥兒裏頭的冥器可都得交公啊,那都是賣給你們老板的。”
那黑大個兒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老趙的意思,擺擺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道:“你看我身上哪兒還能藏得下東西,況且那把劍還大得很。”他跟徐白臉上前兩步跳到那個鼎裏,還沒等我們開口問就異口同聲地突然叫道:“高先生(胖子)!”
“哪兒呢哪兒呢?”我心裏一驚拽著老趙就跑上去看,然而鼎裏麵除了一個支劍的架子以外別的什麼都沒有。老趙抽了抽鼻子不屑地拍了我一巴掌道:“虧你還跟他這麼多年交情,沒聞見這裏頭他娘的一股子洋酒味兒啊。”
我提鼻子仔細聞了聞,空氣中果然傳來一陣陣不易察覺的酒精氣味,似乎正是高胖子經常喝的那種。“這麼說他來過?”我環顧四周,“劍被他帶走了?”
“那必須的,”老趙打量著四周還有什麼別的值錢東西,“除了他還有誰?”
他想了想又說道:“沒準兒高老板現在已經都上去了。你想,這離他們下來的地方這麼近,自己好不容易逮到件值錢的冥器當然得跑路了。而且這麼一來回去也好交差,這兩全其美的事兒,不幹白不幹。”
“倒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徐白臉思索著,“不過……”隨即又搖搖頭,“還是算了,反正現在這裏什麼都沒有,走著看看再說吧。”
他環顧一圈,終於在右手邊的那麵牆上又找到了一道墓門。徐白臉歎了口氣剛要帶著我們進去就冷不丁兒地一怔,皺著眉頭停下腳步驚訝道:“怎麼都是右邊?”他見我們還不明白隨即解釋說,“你們看,從我們下到那個書房以後,所有的出口都是開在右邊的那扇牆上,要照這麼走下去,我們早晚都得繞回到原地!”
聽徐白臉這麼一說我才明白過來,恍然大悟中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然而老趙卻不怎麼在意:“嗨,不就是個回字墓麼,咱隻要……”他比畫著,突然也不說話了,張著嘴臉上變顏變色,顯然也是明白了什麼。
就一般的墓葬來說,回字形的結構並不少見,隻要摸金校尉能找到中間那個小“口”的位置,就能直達最後的冥殿,但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宮卻明顯隻是個單純的口字形。我腦海中飛速閃過一路走來的地圖、書房、掌印室、劍塚,隻要再有最後一個點我們就會繞回到原地!而先前的甬道無一不是首尾相接四壁封死,根本就沒有通往下一層的岔道,更遑論老趙想要說的那個“口”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對徐白臉說著,同時也安慰自己,“咱還沒走完,也許最後就找見了,況且前頭還有高胖子在,應該還會有什麼線索。”
“希望吧。”徐白臉隨口應答著,隻是語氣中卻不見什麼信心。他揉了揉額頭,嘴裏嘟囔了句洋文帶我們走出了劍塚,直奔最開始那九個人下來的甬道而去。
三十五
“你們之前就是從這兒下來的?”我們出了兵器墓在甬道裏走了一段忍不住便問那個黑大個兒,“那洞口在哪兒呢?”
眼前的情況實在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照原先預想的結果,我們走出劍塚以後應該就能找到這黑大個兒先前來時的路,再不濟也能順著他們打開的盜洞出去。然而現在幾束燈光在甬道頂部的石壁上交替巡視著,卻沒有發現一點被挖開過的痕跡。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問他:“別是你記錯了吧,會不會還在前頭?”
“不會的,”黑大個兒搖了搖頭,“我之前計算過距離,三十四步不會有錯。”
“那可就邪了門兒了,”老趙抱著肩膀靠在牆上直嘬牙花子,“哎對了,你瞧瞧這後頭的壁畫眼熟不?”他指著自己身後的牆壁問道。
“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過。”黑大個兒站在一邊撓了撓頭,尷尬地仰起脖子想要去尋找那個不知被什麼東西掩蓋了的盜洞。
徐白臉在眼前晃來晃去地踱著步子,沉默不語,顯然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我蹲在地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得嘞,老方法,上頭有路沒路先不管,咱把底下給炸開看看再說。”
“好吧,”徐白臉驀地停下了腳步,輕輕跺了兩腳,“也許未必能成,不過……試試看。”
他輕車熟路地在地上鑿出幾個小洞填滿炸藥隨手把它們引燃,硝煙彌漫中地麵上隻多出了幾個不規則的小坑,然而意想中的第三層卻並沒有出現。我咳嗽兩聲伸手向下摸去,溫熱的地板下的確是夯實的黃土地。
“得,沒戲了,”我搖了搖頭,聽見老趙在旁邊嘟囔道,“算了,也甭管那麼多,反正橫豎都是鬧不明白,他娘的也不差這一兩樣,咱還是接著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