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漫不經心地笑:“我應酬的時候不帶女伴。”
“不可能吧。”她卻是滿臉的不信任,仿佛驚訝,“難道江大公子你突然轉性了?”
原本隻是開玩笑,結果江煜楓看了看她,最後隻拋下一句:“信不信隨你。”然後便從她的身上起來,轉身拿了衣服走進浴室去洗澡。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點不高興,聶樂言兀自攏好衣領也跟著坐起來,張了張嘴想叫他,可是浴室的門已經刷地一下拉了起來。
她愣了愣,也隱隱覺得掃興,於是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去找昨天晚上剛看了個開頭的連續劇。
第二天江煜楓送她上班,兩人難得一路無話,江煜楓似乎一直全神貫注地開著車,而她則仿佛困倦,毫無形象可言地倒在座椅裏。昨天電視劇看得太晚,直接導致她錯過了最佳的入睡時間,結果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最後也不知道幾點鍾才睡著。
而最可氣的是,睡在旁邊的江煜楓一直十分安穩,呼吸均勻得讓人心生妒忌。
其實最近天氣已經漸漸轉暖,好像一眨眼的工夫,滿世界就已經春光明媚,聶樂言公司樓下的那塊綠化帶裏不知何時重新生長出不知名的花草,嬌嫩新妍,生機勃勃,一掃整個冬季的陰鬱蕭條。
所以,就連一向習慣睡懶覺的江煜楓也比以往起得早了一些,甚至偶爾還會大發善心開車送送她。
到了公司直接去開晨會,好不容易熬到晨會結束了,聶樂言給自己灌下一大杯咖啡,這才覺得精神稍稍有了蘇醒的跡象,然後卻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常用的那串鑰匙竟然不在手袋裏。
如今連辦公桌的抽屜都打不開,於是隻得打電話過去問:“我的鑰匙是不是忘在你車裏了?”
江煜楓正在簽秘書送進來的文件,看了看手表說:“我現在沒空,你自己過來拿吧。”一副不冷不熱的語氣,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一次正式對話。
雖然不大明白他究竟在鬧什麼情緒,就連之前早餐做好了擺在桌上他都沒吃,但是拿回鑰匙是首要任務,聶樂言也顧不得許多,請了個假就打車去他的公司。
兩個地方隔得有些遠,又恰好是上午行車高峰期,一路上盡遇到紅燈,最後乘電梯上去一問,年輕貌美的秘書小姐說:“江總開會去了,這是他吩咐我交給您的。”
聶樂言從對方手裏接過鑰匙串,那女秘書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十指纖纖,膚若凝脂,細膩得連最小的毛孔都看不見,她不得不在心裏感歎一番,江煜楓挑人的眼光可真是好,就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盡善盡美。
她朝秘書笑了笑,說:“多謝。”就要轉身下樓,結果長而空曠的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聲響。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一列人魚貫而出。
聶樂言站在電梯前,光滑的金屬雙門徐徐打開,她卻猶豫著是不是該這樣走進去算了。
最終卻還是鬆開手指,看見再度閉合的門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努力讓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自然一些,然後才轉過頭去等著一行人慢慢走近。
江煜楓穿深色西裝走在中間,從衣著發型到舉止姿態無一不妥,收斂起私底下玩世不恭的態度,原來他在公司裏竟是這副模樣,氣質卓然,仿佛是真正的眾星拱月,卻又讓人看了心裏不得不服氣。
見到她,他似乎微微有些訝異,停下來說:“要下樓嗎?正好,一起。”
不等她反應,一旁早有人摁了電梯的下行鍵。
在這樣的公眾場合,他對她倒並不見怎樣親密,除了禮貌而疏遠的微笑之外,甚至還十分紳士地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讓她先進電梯。如此態度,估計在場的眾人誰也看不出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
電梯下降的速度十分快,中間並無停頓,其餘的員工都乘了另外一部電梯,所以在這方小小的空間裏就隻有三個人。
亮紅的數字在液晶板上勻速跳動,四麵都是通透的玻璃牆,可是身處其中,聶樂言卻覺得有些憋氣。
空氣中隱約浮動著誰身上古龍水的味道,與她的香水交織混合,一陣一陣的暗香襲過來,令她越發覺得暈眩。
最後暗自深呼吸了一下,聶樂言這才轉過身,朝斜後方角落位置的那個人點頭招呼:“嚴律師,好久不見。”
似乎因為她的突然出聲,在場的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江煜楓先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問:“怎麼,你們認識?”
嚴誠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這才說:“是的。”又看向聶樂言,語氣中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誠懇;“聶小姐,你好。”
其實會在這裏遇上聶樂言,嚴誠自己也覺得頗為意外,走出電梯的時候原本有幾句話想要同她講,可是礙於江煜楓還在旁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給咽下去,結果隻是這樣一猶豫的工夫,三個人便都已經走到大門口。
司機將車開過來,江煜楓問:“嚴律師有沒有自己開車來?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順路送你回所裏去。”
“不用了。”他忙斂了心思,難免應得有些倉促,“我的車就停在附近。剛才會上提及的幾件事情,回去以後我會向主任轉達。”
江煜楓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辛苦你了。”
黑色沉穩的轎車緩緩駛離,一同載走的還有聶樂言。
嚴誠獨自一人往對麵的露天停車場走去,其實就在剛才他突然記起來了,原來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見過江煜楓一次。
那時候他代替程浩去參加了一場六人晚宴,吃完飯之後一群人又相約去俱樂部玩斯諾克。就是在那一次,他認識了聶樂言,也正是那一天在俱樂部裏,這個看似斯文又有氣質的美女將一個年輕男人潑了一身的水,幾乎令全場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