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來得早,從這點來看,降雪之日似乎也已不遠。然而警方線索已斷,目前毫無線索可言,貝雅特在記者會上就是這樣說的,顯然警方缺乏刑事鑒識證據。不消說,他們一定查過桑德拉命案的證據,包括證人、親人、朋友,甚至是跟埃倫一同調查這起命案的同事,但是都沒有突破。
診療室陷入沉默,奧納從患者的表情得知他剛才問了個問題,正在等待心理谘詢師的回答。
“嗯,”奧納說,將下巴放在握緊的拳頭上,直視患者雙眼,“你認為呢?”
患者露出困惑的眼神,奧納害怕對方其實是問他要杯水或之類的事。
“你是說她的微笑還是那道光芒?”
“兩者都是。”
“有時我認為她對我微笑是因為她喜歡我,接著我又想她對我微笑是因為她想要我去做什麼事。可是當她收起微笑,她眼中的那道光芒也熄滅了,我再想知道就已經太遲了,因為她已經不跟我說話了。所以我想說不定是因為擴音器的關係,或是什麼的。”
“呃……擴音器?”
“對啊,”患者頓了頓,“我跟你說過啊,我爸常進我房間把那台擴音器關掉,他說我放音樂的時間太長,快要把人逼瘋。我說你有沒有看見開關旁邊的那個小紅燈逐漸熄滅,像眼睛,又像日落。然後我就覺得我失去她了,這就是為什麼在夢境結束時她不再說話,她就是我爸關掉的那台擴音器,我已經沒辦法再跟她說話了。”
“你是不是會邊放音樂邊想她?”
“會啊,我常常這樣,一直到我十六歲為止。而且我隻放那一張專輯。”
“《月之暗麵》?”
“對。”
“可是她不要你?”
“我不知道。可能吧。那時候她不要。”
“嗯。時間到了。我會給你看一份資料,為下次做準備。下次我們一起為這場夢編排一個新結局。她得跟你說幾句話才行,說幾句你希望聽見她說的話,可能是她喜歡你之類的,你回去能想一下嗎?”
“好。”
患者站了起來,拿下掛在架子上的大衣,朝門口走去。奧納坐在辦公桌前,看著計算機屏幕上亮著的行事曆。行事曆上的約診時間很滿,看起來十分令人沮喪。這時他發現自己又重蹈覆轍了,他又把患者的名字忘得一幹二淨。他在行事曆上把名字找出來:保羅·斯塔夫納斯。
“下周同樣的時間嗎,保羅?”
“好。”
奧納在計算機上輸入,抬頭一看,保羅已經走了。
他站起身來,拿起報紙走到窗前。他們信誓旦旦的全球變暖該死的跑哪兒去了?他看了看報紙,突然又懶得讀,就把報紙丟下。一天到晚啃報紙真是夠了。重擊致死。下手狠毒。頭部遭受致命重擊。埃倫·文內斯拉身後留下妻子、孩子和孫子。朋友和同事震驚萬分。“他為人親切善良。”“很難不喜歡他這個人。”“個性溫厚、誠實、寬容,絕對沒有仇人。”奧納深深吸了口氣。
他看著電話。警方有他的電話號碼,但電話就是一聲不吭,宛如保羅夢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