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說是一點心意,蔣醫生沒有拒絕。”
沈淩沉默,或許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蔣羽森變了也不一定。
其實她去昆明那天,給他打了電話。電話接通了,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蔣羽森在電話裏溫柔地笑了:“看來你想明白了。”
她還是不說話。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
她張張嘴,他已經掛了電話。
回想起這一幕,她愈發覺得,還是應該找機會和蔣羽森正式見一麵。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沈淩回過神來,望著麵色陰沉的周子然和辛晴。
“等警察那邊排查的結果吧,看能不能有點眉目。”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不要客氣。”話雖這麼說,沈淩也知道,自己真的幫不了什麼。
“好。”
周六這天,沈世堯做東,請周子然一家和沈淩一家去翡翠山莊釣魚。
辛晴如今肚子也不小了,一群人坐在池塘邊頂著太陽等魚上鉤的時候,她讓人搬了
把太陽傘架在頭頂,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沈淩偷瞟了她一眼,拍拍周子然的肩,寬慰道:“我看你是多慮了,她可沒你想的那麼不懂照顧自己。”
“你不明白……”
恰逢陸路拎了一袋冰淇淋過來,問有沒有人要吃。
沈墨饞得不行,但她有過冰淇淋吃多了被送進醫院的“黑曆史”,因此眼巴巴地望著沈淩。沈淩揉了揉女兒的臉,向陸路使了個眼色:“就給她一個好了。”
沈墨得到首肯,吧唧一聲在沈淩臉上親了一口,歡歡喜喜地舔著冰淇淋跑開了。
“小孩子!”沈淩笑歎,轉過頭問周子然,“我不明白什麼?”
“我過去以為,她之所以這麼賣命工作,是為了錢,但當我回到公司才發現,不是如此,晴晴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我總擔心,她這麼拚命,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今後搞不好會把自己賠進去。”
“呸,說什麼呢你!”
沈淩覺得周子然又被唐僧附體,不想再搭理他,扭過頭,就發現沈世堯早把釣竿架在了一邊,正專心致誌地“騷擾”自己的老婆。
也不知道是誰把一群人張羅來這裏釣魚的。
“肉麻不肉麻?”她拋了個白眼過去。
“幹嗎?”
“沒看路路嫌你煩嗎?”
“我看你這是嫉妒了,白騫臣沒回來,你孤家寡人,隻能嫉妒我們這種成雙成對的。”
“皮癢了是不是?”沈淩把釣竿往手邊一撂,作勢要打人。
沈世堯躲得飛快,轉眼縮在了自家老婆身後,良久,才探出頭,竟是一臉正經:“姐,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什麼?”
“和墨墨爸爸的事。”
“有什麼好天天想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過好今天就行。”她說著,似乎感覺到魚漂動了,趕緊用力地拉了一把釣竿,隻見一尾肥碩的草魚猛地躍出水麵,在陽光下不斷翻騰,濺起一串串水花。
水塘上方,萬裏晴空一碧如洗,偶爾有幾朵白雲掠過。山莊的綠樹倒映在碧綠的水
塘中,與雲影遙相呼應,徘徊不去。
她悠悠轉過臉,對沈世堯微微一笑:“放心,我們在一起,你不用太擔心我,倒是多關心一下你老婆比較實在。”
“路路怎麼了?”
“你問她自己嘍。”她說罷,起身把魚丟進水桶裏,“我去叫人把魚送到廚房。”
她沒走幾步,就看見沈世堯抱著陸路手舞足蹈的樣子。她這個弟弟,明明已經當過一次爸爸了,還是這麼不穩重。
她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來。
她衷心喜歡這個夏天,也許前路漫漫,禍福未卜,但這一刻如此甜蜜,足矣。
司徒靜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見沈淩,已經是白騫臣訂好返程機票後的第二天。
“抱歉,遲到了,開會沒注意時間。”短發女子掀起居酒屋的布簾,向沈淩揮手致意。
月餘不見,司徒靜的頭發似乎又剪短了不少。她身板本來就單薄,今天剛好穿了件寬鬆的黑T恤,套了條運動褲,乍一看,還真有點像男孩子。
沈淩知道她不是在跟自己客套,頷首表示理解:“沒關係。”
“菜都上好了?”司徒靜訝異。
“都快涼了。”
“早知道我讓那司機再開快點。”司徒靜懊惱道,“天知道我多久沒好好出來吃頓飯了。”
說著,她自顧自坐下,端起桌上的生啤,一口氣灌了半杯。
“我看你那天也在喝酒,你很愛喝酒?”
“因為酒是個好東西。”她淡淡一笑,擦掉嘴角的泡沫,目光漸斂,“對了,你怎麼沒有和白sir一起回來?”
“我還有工作,你呢,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第二天一早。”
“竟然這麼趕……”她感歎,“其實那天你一個人走了,我還有點擔心。”
司徒靜撲哧笑了:“我有什麼好令人擔心的,隻是那天淋了點兒雨,回來有點感冒罷了。”
“嚴重嗎?”
“放心,我身體素質很好,也就三兩天的事。”
昏黃的燈光下,司徒靜慢慢靜了下來,垂著眼,盯著玻璃杯中黃褐色的啤酒發呆。
她神情恍惚,像想起了什麼,久久沒有說話。
她其實想起了昆明的那個雨夜。
那夜,她獨自在雨中走了很久。
風裹挾著雨點,撲打在她的臉上,她緊了緊薄外套,怔怔地望著漫天落下的細雨,漸漸地,眼中盛滿了滾燙的淚水。
她好嫉妒他們。
其實她在佯裝離開後,曾遠遠地躲在旁邊觀望了一陣,見白騫臣和沈淩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吃飯,總算放心了。
正準備走,她發現沈淩竟然探過頭,捧著那個平日裏一臉嚴肅的白sir的臉親了下去。而白騫臣的臉上浮現的,滿是她沒見過的柔情。
她覺得這個畫麵真是難得,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耳根滾燙,趕緊掩麵灰溜溜地逃走了。
真是功德圓滿的一天啊,她邊走邊灌了一口酒,喜滋滋地想。
要是梁曉海知道今天她為別人的感情費了這麼多心機,不知會作何感想……她十幾歲的時候,為愛情攢了不少小心思,大部分都沒來得及使出去,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有用上的機會。想到這裏,她又覺得格外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