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聽了,這才放心,又囑咐了阿蘿一番,看看時候不早,怕引起人猜疑,這才匆忙而去。
送走了母親,阿蘿怔怔坐在杌子上,倒是兀自思索了好半響,卻是不得而知,最後隻能作罷。恰此時老祖宗派了春香請她過去用晚膳,她才擦擦眼淚,打起精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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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時節,竟是家裏幾個姐妹都在的,圍了一團在老祖宗身旁。
老祖宗自是特意留了自己身邊的位置來給阿蘿。
坐下後,飯菜十分豐盛,老祖宗也頻頻親自夾了往日她愛吃的到阿蘿碗裏,隻是阿蘿心裏記掛著母親的病,真是味同嚼蠟,食不下咽。
正兀自走神著,就聽得葉青萱嬌聲笑著道:“三姐姐,你好歹說說,到時候打算怎麼穿戴什麼過去?”
阿蘿忙抬頭看過去,卻見大家都在望著自己,仿佛等著自己回答。
隻是,剛才在說什麼來著?
老祖宗見此,帶著慈祥的笑:“阿蘿想必是琢磨著自己到底該穿哪件吧?依我說,你們姐妹幾個都不用操心,改明兒我和你們大太太說,讓她拿出銀子來,好生給你們做兩身衣裳頭麵,一定要今年最新的款,打扮一新,到時候也好出個風頭去。”
阿蘿聽得這話,才知道原來是在說那秋菊宴。
她想了想,笑著道:“諸位姐妹如今琴棋書畫想必頗有些造詣的,隻有我,因病這一場,倒是荒廢了學業,秋菊宴上,怕是要給諸位姐妹拖後腿了。”
——其實她心知肚明,便是沒病這一場,未必就不是拖後腿的。
果然,她這話一出,大姑娘葉青蓉淡掃她一眼:“阿蘿也不必擔憂,你自有你的好。”
阿蘿最大的本事,不就是討好長輩嗎?她自是不必勤學苦讀,隻需要到長輩跟前笑一笑,撒個嬌,外麵的國公夫人侯門老太太的,哪個不是拉著她的手隻說模樣好討人喜歡?
偏生葉青蓉是不愛阿蘿這樣貌的,用她母親的話說,美則美也,卻太過單薄,紅顏薄命罷了,哪來那麼大福分消受老祖宗這般寵愛?
一如那隻貓。
老祖宗也是笑嗬嗬地安慰阿蘿道:“你病才好,別把這點子事放心上,該吃吃,該睡睡,這什麼秋菊宴,當得什麼緊,到時候隻管出去透透氣罷了。”
眾姐妹聽得這話,心中自然明白,老祖宗怕是早把阿蘿的將來打算好了,阿蘿自是不必操心費力去出什麼風頭。
坐享其成,說的就是她。
至於她們幾個,除了大房的葉青蓉葉青蓮出身好,其他諸如葉青萱是毫不出眾的,又如馮秀雅,是個寄人籬下的,遇到秋菊宴這種難得可貴的機會,還不是要緊地想出個風頭,引得人注意,傳出去個才名,也好為將來鋪路。
想起這裏,眾位姐妹心中自然百味雜陳,這在座的,比她出身好的,比她出身賴的,一個是一個,竟是都不如她。
阿蘿如今心性也不是單純的七歲小娃兒,自然感覺出席上眾位姐妹的心思異樣,不免些許無奈。
其實她也能明白幾位姐妹的心思,若易地而處,她未必就能心平氣和。
隻是現在的她,心裏所想卻遠不是眼下這小小的秋菊宴,至於那秋菊宴出風頭的事,她也並不是太過在意。
她牽掛著母親的病情。
也心懷對未來命運的不安。
母親腹中那轟隆隆猶如風箱般急促的聲響,她聽得分明,還不知道到底如何,若是不能及時診治,怕隻怕三年後,母親依然是要撒手人寰。
還有那秋菊宴上,按理說,她應該會遇到蕭家的公子永瀚,七歲的自己和九歲的永瀚初初見麵,便頗為投緣,幾個侯門老太太紛紛打趣他們是金童玉女一般。
從那之後,蕭家和葉家來往也比以前更甚,她和永瀚竟算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及至大了,她順理成章嫁到了蕭家。
重活一世,她下意識想躲開這一切。
當下望向老祖宗:“老祖宗,阿蘿大病初愈,身子確實不好,到時候勉強去了,也怕耽擱幾個姐妹的興致,倒是不如幹脆不去了?”
這話一出,老祖宗大搖其頭:“阿蘿啊,你這性子,遇到事兒總是愛躲,這可不行。不過是區區個秋菊宴,你當那是大老虎能吃了你不成?再說了,承國侯家的老太君,還有蕭家老太太,這一個個嘴裏都念叨著你,說好久不曾見到,怪想你這小丫頭的,你忍心讓老人家失望?”
其他幾個姐妹聽此話,心裏卻是越發不是滋味了。
那馮秀雅等,心裏想著,這麼好的機會,阿蘿竟是根本不稀罕?
而葉青蓉卻是淡淡地掃過阿蘿後,垂下眼眸,修長的睫毛遮下了那一絲幾不可見的不屑。
這阿蘿,怕是擔心在那秋菊宴上丟人現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