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北驚慌失措,看著趴在桌子上的娘親,都不敢動,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聽見白度問他,腦子裏亂的根本組不成語言,渾渾噩噩,混亂地說:“晚上娘親睡著,突然就,鬧、鬧起來了……要撞牆,被我攔著,闖出門去了,發瘋一樣的……”
“你是不是喂她吃了什麼別的藥?”鎮子裏不少打著修真大派傳下來的秘方的幌子的江湖術士,拿個破方子坑蒙拐騙,江小北雖然跟了他之後精明不少,但有時候還會單純地犯傻,尤其是跟他娘親有關的,白度還真怕他上當。
江小北迷茫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我給娘親吃的一直是宋大夫開的吊命的人參。”
“等一下。”辛光羽本家就是修行固本培元之道的,給江小北娘親看過傷勢之後,發現了不對,他湊在江母的脖頸上,仔細看著,忽然從後衣領處抽出一根頭發,尾端打著一個結,結裏穿著一張極微小的符籙,“這是什麼?”
白度把符籙拿起來一看,對著月光,符籙上細小的圖案映出眼簾,仔細辨認一會兒後,白度臉色一變,道:“這是失心術。”
江小北瞪大了眼睛,“是、是誰做的……”娘親就是他的命,在江小北的世界裏,有關江母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過錯,他可以過得不好,但娘親卻不可以,小吱跳在江小北的肩膀上,吱吱地揉了揉江小北的臉龐,安慰他。
“這失心術是靠著符籙發揮功效,早年是摧星派上的內門術法,隻不過因手段太過陰邪,被打入邪修一道而被分為禁術,幾百年沒人研習失傳已久,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摧星派?”江小北憤憤不已,想起白度不在的時候,那羅久三番五次,明裏暗裏地找他們的麻煩,心裏頭就燃起一股火,“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他這樣欺人太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先等等——”辛光羽打斷道,“他們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符咒的?咱們這裏雖小,但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潛進來的吧?”
“可這秘術的確是出自摧星派啊。”江小北氣的渾身顫抖,說話聲音都打著顫。
白度道:“是出自摧星派沒錯,但光羽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他頓了頓,拿下主意,“小北,這事我會給你做主,如果真是羅久那王八蛋弄出來的貓膩,那決定要懲治他一番!”
江小北點頭應是,“白大哥,我聽你的。”
白度當夜沒有回去,直接上了摧星派。
摧星派縱是一方大派,穩坐於古川山脈之間,但憑借白度如今的修為,偷偷潛入山門不被發現並非是難事,他一路向內門弟子所在的山頭奔去,擒了個雜役問道:“羅久住在哪兒?”
見對方凶神惡煞,一頭淩亂長發幾乎蓋住了眼睛,裸.露在外的結實胸膛蘊藏著無限的力量,擒住他的那雙手仿佛一個拳頭就能把他打趴下。
那雜役不過是個稍有修為的外門弟子,被白度嚇得屁滾尿流,忙招道:“羅師伯被罰了一年禁閉,在後山石洞裏靜修!”
白度怔住,這羅久人竟是沒得自由:“怎麼回事?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被罰了禁閉?”
“五天前。”那人哆哆嗦嗦地道,“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隻聽一些師兄說是因為羅師伯在昭明鎮請了幾個不入流的散修,惹惱了嵬乙真人,這才被掌門懲罰,關進了後山石洞。”
這說的大概就是他剛回來昭明鎮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白度將那人打暈丟進草木中,又設下了禁製遮掩了那人的身形,一路奔往後山石洞,在靠近的時候卻聽見兩人的對話聲。
羅久憤怒地道:“師叔,難道我受的委屈就這樣算了嗎?”
“不會。”與羅久對話那人坐在石凳上,背對著白度,白度看不清他長相,隻好屏息聽著。
那人道:“他們此時有嵬乙真人護著,我們奈何不了,這世上沒有一個人願意同嵬乙作對,更何況,嵬乙身後站著的是整個無名宗,即便掌門站在嵬乙麵前,也需得禮讓三分,別說你了。”
羅久不甘心地咬了牙,磨牙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那我就這樣吃了悶虧?”
“你這點虧也算不得什麼。”那人冷笑一聲,“臥薪嚐膽,韜光養晦,你與其鋒芒畢露,寸寸不讓人,倒不如想辦法讓自己變得強大,”
聽聞此言,羅久冷靜了不少,再一想到趙師叔被段橫師伯壓製了幾十年,心頭的一腔圓火熄滅了不少,跟著點了點頭,道:“師叔所言極是。”
“既然那小吃真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你不如也加以利用,段橫至今不知是小吃的功效,還傻傻地在門內修煉,以為是自己努力才贏來的勝利,真是愚蠢至極。”
“隻是你答應我,萬不可再去招惹嵬乙,你惹不起他。”
“弟子不敢,自被掌門罰入這冰冷石洞之中就在晝夜反思自己,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我可以說看著你長大,看著你入境,你休要騙我。”趙又天冷冷道。
“弟子萬萬不敢。”想通了的羅久立刻跪了下來,他經趙又天點撥明白過來,凡事都不急於這一時三刻,修煉應如是,報仇亦是如是。
趙又天見他神情凜然,眉眼神色不變,便知道他是說了真話,點點頭,一甩袍袖,將自己的氣息全部掩去,隨即掉頭出來,白度這才看清來人身份,正是當初在小巷中與宋維纏鬥在一起最後被廢去一雙眼睛的趙又天。
趙又天渾然沒發覺白度的氣息,一路踩踏飛劍遠遠而去。
白度又看向羅久,羅久見趙又天走遠了,脾氣才敢暴露出來,悶悶不悅地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後又嫌這岩石太過冷硬,自己跟自己生氣,一掌將岩石擊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