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夜光石越來越多,星星點點的猶如一條奇異的隧道,近了看,才發現那是岩壁上雕琢鑲嵌的飛簷和塔壁,夜光石被磨成粉融入磚石和瓦片之中,依照六角玲瓏塔的形狀,雕砌在岩石中,一層一層,往下堆疊。從上往下看,就是一座內置的高塔倒插在地下,九層夜光瓦閃閃發光,每一層都雕刻了精美絕倫的石門、神像、石獅、大象、蝙蝠、蓮花、鬆枝、山花、蕉葉等,九層倒懸石塔,每一層都有斜著的石梁交替連接,不知道是用於通行還是加固。
秦明和荊一飛完全看呆了,二人怎麼也沒想到這地底下是如此壯觀的場景,這石塔的精美程度完全不遜色於天禧寺的琉璃塔,就算是建在平地上也算得上精品之作,更何況它還是以這麼奇異的方式倒懸在幽暗的地下。它就像一座美玉雕琢出來的巨型工藝品一樣,深埋地心,雄偉又孤獨。
到了寶塔的第八層,繩索卻突然到頭了,這繩子在洞穴裏的長度足有一百丈,先前劉子風說塔頂距地麵剛好百丈,現在看來這距離又延伸了五六丈了,唯一的解釋就是由於地麵震動等原因,這石塔一直在緩緩下墜,這些年已經下墜了一定的距離了,隻是這樣一來,就不能順利滑下去,隻能另尋下去的途徑。
秦明看了看四周,果然塔壁上有幾處明顯的裂紋,嚴重的地方甚至出現了一些剝落,露出了塔身後麵灰黑色的山石,他皺眉道:“看來這裏的地脈不太穩固,很可能這塔已經移動了好幾丈,隻怕石塔和岩壁的連接處都有些撕裂了,我們得小心點。”
荊一飛點了點頭,她輕盈地一晃,就飛躍到就近的一條橫梁上,石梁有兩尺寬,歪歪斜斜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震歪的,荊一飛擔心這地方不夠穩固,落下腳後,輕輕地跺了跺,見沒有異樣,才抬頭道:“下來吧。”
秦明也躍了下來,笑道:“你倒是對我越來越好了,知道先給我探路,該賞!”
荊一飛並不吃這一套,哼了聲道:“少油嘴滑舌,這地下不比地麵,處處都是危機,你可小心點。”
秦明不服氣道:“荊大人又小看人了不是,別忘了,我們比試還打了平手呢,半斤對八兩。”
秦明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荊一飛原本麵色還算和善,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的尷尬場麵,她一個女子在三個大男人麵前春光乍泄,若是換作其他柔弱的女子隻怕就要非秦明不嫁了,她想到這情景,臉色立即晴轉陰沉,冷冷道:“那不過是遊戲罷了,你還真當真了?”
秦明擺擺手道:“好吧,誰叫我秦明是個男人,不能跟女子一般見識,我少贏都算輸,何況隻是打平,況且我還不小心拉了下荊大人的衣服,讓荊大人春光乍泄了下,唉,現在想起來都有些不好意思呢。”秦明絮絮叨叨,而後突然愣了一下,彎下腰盯著荊一飛的腰部看,而後叫道:“喂,你這腰帶還不換啊,就這麼縫縫補補幾下又用上了,太隨便了吧?”
“這……關你屁事!”
“怎麼不關我事,萬一又被扯爛了,可是要關乎我整個金吾衛的尊嚴啊!”
“這個……不用你操心!”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自己縫的,嘖嘖,這女工很是粗糙啊!”
“……”
“你不會是拿著劈斧頭的手法來縫針線的吧?荊一飛,不是我說你,我秦明的手藝活都比你好啊……”
“給我滾開!”荊一飛終於怒了,她罵了一聲,自己扭頭不想理他,直接就沿著石梁噔噔而下。
荊一飛一生氣,秦明急忙喂喂兩聲追了過去,但這人走得很快,根本不等他,她再走兩步,就直接就飛出鎖鏈,一鉤一掛,整個人像個燕子一樣輕盈地蕩到第八層的下方,再點了兩下腳尖就飛落到了第九層的塔頂處。
荊一飛這是用實際行動來表明她的情緒,她不想跟秦明這樣的無賴說話了!
隻是秦明一沒有鎖鏈,二來輕功也不如荊一飛,自然是不能這麼瀟灑地下塔,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留在上麵,一臉怨氣地叫道:“喂,你別走那麼快啊!等等我啊!”可是他這叫了一陣也沒看到荊一飛等他一下,反而人影都看不到了,無奈之下,他隻好沿著橫梁和岩壁上的棧道自己轉下去,這道路曲折,加上此處寒冷異常,許多石梁上甚至都開始結出薄薄的霜花,道路是又窄又陡,既冷又滑,這一路走起來當真是冷汗都冒出來了。秦明本來性子就急躁,這麼小心翼翼地走起來,好似如履薄冰,真是越走怨念越大,越走越覺得窩火,他一著急,這嘴巴就閑不住,口中碎碎念道:“這都是什麼破路,修得這麼窄,還歪歪扭扭的,方不成方圓不成圓,讓不讓人好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