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軍旗美如畫
每當我仰望我們鮮紅的“八一”軍旗,心中便油然而升一種莊嚴、神聖而又親切的感覺。四十多年的軍旅生涯有值得我太多值得回味的記憶!
我是1962年7月初穿上軍裝離開家鄉沈陽跨進軍營大門的,來到位於吉林東豐的軍營不到一個月,就趕上紀念建軍35周年的喜慶節日,我們全團官兵嚴整的隊伍聚集在寬大的操場上,在我麵前,冉冉升起了那麵我心中向往已久的“八一”軍旗,這是我穿上軍裝成為人民解放軍的一名戰士以後首次親見我們的軍旗,我激動地連夜寫出一首題為《血紅的軍旗嗬》的小詩:“血紅的軍旗嗬,你紅得像一支火炬。照亮了鬥爭的道路,點燃了戰士的心靈……”這首詩作為新戰士的作品,次年8月1日發表在軍區《前進報》的頭版上。
“八一”南昌起義是在小學念書的時候就知道了的。值得慶幸的是,在我軍旅生涯和創作途程中,曾多次來到南昌這座英雄的城市。當我走在寬闊的“八一”大道上,當我仰望那座高大的,頂尖的旗杆是一把步槍造型的“八一”起義紀念塔,當我參觀那掩映在蒼鬆翠柏之中的灰色老式建築、原來的“江西大旅社”、現今的“八一”起義紀念館時,我有太多太多的感觸要迸出心懷!是啊,在如今南昌市中山路現代化的樓群裏,這棟簡陋、矮小的五層小樓早已不再顯眼,但她卻是我們這支偉大軍隊誕生的搖籃,是我們“八一”軍旗升起的地方,也是當今中外眾多遊客虔誠前往的聖地啊!
有一次我住在南昌,不知哪一個大商家開業竟安排在了晚上,劈劈啪啪持續地放起了爆響的鞭炮,我仿佛聽到了數十年前那個8月1日淩晨兩點鍾在這座城市突然爆響的起義的槍聲。槍聲裏,周恩來、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人堅定從容地指揮了這個對於中國共產黨、對於中國人民具有曆史意義的壯舉:向反動派打響了第一槍,中國共產黨有了自己的武裝!壓在三座大山之下的中國人民有了希望!在我眼前仿佛一直晃動著起義軍士兵冒著槍林彈雨穿過硝煙奮勇前進時紮著白毛巾的左臂……起義軍僅三個小時就結束了戰鬥,天剛剛亮,紅日升起來時,南昌城也飄滿了與太陽相映生輝的革命的紅旗。六天後,在中共中央“八七”會議上,毛澤東明確提出了“槍杆子裏麵出政權”的真理,從此中國革命掀開了武裝奪取政權的嶄新篇章。
軍事博物館首任館長賈若瑜曾回憶說,關於“八一”起義,據當時暫代《中共黨史》教材的《中國共產黨三十周年》一書所提,“八一”起義領導人是周恩來、朱德、葉挺、賀龍四位,賈若瑜看史料後,覺得這個提法不夠準確,他就此問題向周恩來請教,周恩來曾把這個名單提供給朱老總審閱,朱老總說,我在起義中起的隻是輔助作用,應排在葉挺之後,周恩來親筆寫下這幾位領導人的姓名和排序:周恩來、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現在紀念館中展出的巨幅油畫的巨型雕塑都是以此為據。
小時候學會一首歌,歌中唱道:“羅霄山脈的中段,有一座雄偉的高山……”我從南昌來到井岡,來到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的隊伍同朱德和陳毅率領的“八一”起義的隊伍會師的地方;朱德的扁擔,紅米飯,南瓜湯……我們的軍隊從這兒開始有自己的根據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日長纓在手,縛住蒼龍隻是時間問題。
我兩次重走長征路,從江西瑞金出發,走到陝北延安。在這條艱難曲折的路上,在這走向勝利的征途,我明白了我們這支軍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為什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什麼任何困難都不能屈服她,任何敵人都不能打敗她的道理,因為她有中國共產黨正確的領導和指揮,有廣大人民群眾衷心的擁護和支持!
在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八十周年的時候,我應中央電視台之邀,為一部六集專題片《鐵軍》擔任撰稿,這讓我感到非常榮幸。這個鐵軍就是當年參加了“八一”南昌起義的部隊,它的前身是孫中山的鐵甲車隊、葉挺獨立團和秋收起義部隊的一部分,承擔這個任務讓我無比激動!我在網上看到一份資料,上麵寫道:“南昌起義的主力部隊之一,是葉挺領導的著名的‘鐵軍’,現在是濟南軍區某集團軍機械化步兵師。”啊,我在央視多媒體機房觀看資料片子的日日夜夜,對“鐵軍”這支英雄的部隊無比的敬佩。它在“八一”起義後,在長征中一直是前衛,強渡烏江,勇奪瀘定橋,警衛遵義會議;抗戰中參加了平型關大戰,血戰劉老莊;解放戰爭中,參加秀水河子戰役、四平街保衛戰,從東北打到海南島;它還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在和平年代,邊界作戰,九八抗洪,洛河搶險,參加“和平使命—2005”中俄聯合軍事演習……他們以鐵的信念、鐵的紀律、鐵的團結、鐵的意誌、鐵的作風,創造了新的輝煌,“鐵軍”曆史,就是一部濃縮的我軍光榮戰史。鐵流滾滾,鐵骨柔情,鐵血丹心,鐵軍雄風……我被深深的感動著,筆端便有了火樣的激情。“鐵軍”的英姿,就是當今我人民軍隊的縮影啊!
憶起1965年11月我剛剛入伍三年,因熱愛寫作,並發表一些軍旅詩歌,出席了在北京召開的全國青年業餘文學創作積極分子大會,受到了周恩來、朱德、彭真、賀龍、葉劍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在這些首長中,有三位竟是領導“八一”起義的元勳!當首長來到我們解放軍代表團前麵時,我看見周恩來、朱德、賀龍這三位“八一”起義的領導人神采奕奕,都穿著便裝,我和同伴們熱烈地鼓掌,使勁地呼喊,我們的綠軍裝,我們的兩塊紅的領章,我們的五角星帽徽,我們的軍旗,都是由於他們領導的那個震動中國和世界的起義才有的啊……
軍旗,軍旗,我們的軍旗美如畫啊!
又過了幾十年,曆盡滄桑,我的情感和詩思都經過了歲月的淘洗和沉澱。1993年我應邀為“八一”電視晚會趕寫了一首題為《啊,軍旗》的歌詞。這首歌詞由鐵源譜曲,由宋祖英演唱,後來又有許多歌手演唱,表達了軍旗下的一個戰士、一個當兵的人,對我們的軍旗,對我們的軍隊的那種依戀、那種敬仰和無限愛戴的感情:“像朵雲飄在夢境裏,像團火暖在心坎裏,軍旗啊,軍旗,血染的旗,我們的光榮屬於你!像朵雲飄在夢境裏,像團火暖在心坎裏,軍旗啊軍旗,戰鬥的旗,我們的生命依戀你!像朵雲飄在夢境裏,像團火暖在心坎裏,軍旗啊軍旗,不朽的旗,我們把青春獻給你!”
八訪東方第一哨
在2010年元旦的前夕,我同沈陽軍區文工團副團長、軍區電視藝術中心主任、著名演員黃曉娟大校一同乘車去黑龍江邊防線,訪問著名的“東方第一哨”。黃曉娟是參加中央電視台“明星大拜年”的錄製活動,我是看望那裏的我特別熟悉的哨所。我向這個邊防團年輕的政委曲道成說:“我這可是第八次到‘第一哨’來了呀!””曲政委笑道:“您給我們寫了哨歌也是團歌,您是‘東方第一哨’也是我們全團官兵尊貴的客人,就是一年來八次也不多啊!”
黎明時分,車子行駛在蒼茫的雪原之上,大地如此沉靜,可我的心跳卻像擂鼓一般。一次次訪問烏蘇鎮前哨的情景曆曆在目。距今最後一次訪問時間是1998年2月25日,那是我與歌唱家、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任麗蔚,遼寧電視台導演張丹、張毅等人前來拍攝我作詞、陳楓作曲的《我把太陽迎進祖國》的音樂電視。哨所戰士熱情地讓我留言,我寫了四句詩:“千裏迢迢來哨所,精心重拍《太陽》歌。戰士赤膽撼天地,願將此情遠揚播。”
11年沒來了,“第一哨”變化可太大了!走過一人高的“烏蘇鎮”那塊碑石,迎麵的是一扇銅質浮雕牆,浮雕上兩個戰士警惕地堅守哨位,上有祥雲、鴿子、朝日,下有叢林、碧水、炮艇,左上方一行大字是:“我把太陽迎進祖國”。進了哨所的院門,最顯眼的是既像燃燒的火炬,又像飄揚的旗幟,更像挺進的船帆的紅色雕碑,上麵有胡耀邦題寫的金色大字“英雄的東方第一哨”。就在這雕碑後的護坡上,“我把太陽迎進祖國”八個紅色的大字被圓圓的白底襯托著格外醒目,走近前看,才發現是水泥塑製的。新建的哨所用上了太陽能,有了許多高科技設備,戰士們告訴我,上級領導和地方各界對他們無比關心,他們的生活和執勤條件發生了質的變化。我就是在這院子裏,在凜冽的寒風中,把我精心準備的蘊有我熱烈情感的禮物:一張載有蔣大為演唱的《我把太陽迎進祖國》和楊陽演唱的我在這個團小河子哨所獲得靈感所寫新作(馮玉嶺作曲)《肩上的鴿子》兩首歌的光盤,贈送給每一個年輕的哨兵戰友。
在哨所,在一張張親切的陌生的臉中我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這就是全團聞名的文藝骨幹代允山,他說他聽我講過課,那是在2004年軍區舉辦的文藝創作學習班上。2008年他曾懷抱吉他闖入央視的“星光大道”。這次,我靜靜聽他彈著吉他演唱自己作詞、作曲的《和諧軍營我的家》,韻味是那麼清淳!
1996年3月,我在哨所與曾任哨長的連隊副指導員孫遠征相識,他來信說希望在他的婚禮上用《我把太陽迎進祖國》這首歌作婚禮進行曲。接到他的信之後,我立即到遼寧電視台複製了一盤音樂電視帶寄給他。我覺得有我們的官兵把這首歌作自己的婚禮進行曲,比我獲得一個什麼大獎還令我高興。現任哨長劉淇參加過國慶60年大閱兵,他告訴我:曾在第一哨任哨長的李軍2000年7月竟在哨所舉辦了意義非凡的婚禮。戰士們列隊鼓掌把新娘子顧立偉迎進哨所。太陽升起的時刻,新郎和新娘與哨兵們一起舉行升國旗儀式,一對新人軍裝與紅裙相映,向國旗敬禮,向太陽鞠躬,共唱《我把太陽迎進祖國》,表達了情係邊關、忠於祖國的崇高情懷。
邊防團團長賈倫告訴我說:咱們第一哨是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對外開放,每年都有眾多賓客前來參觀訪問,有自駕車來的,有騎自行車來的,有打的來的,也有結伴遠途跋涉而來。2008年10月,上海寶鋼一位女總裁帶領兩位女隨員在分區曹漢東副司令員的陪同下來到第一哨,吃飯的時候,在第一哨當過哨長的團後勤處長尚奎峰為客人演唱了《我把太陽迎進祖國》,竟把具有鋼鐵般堅硬性格的女總裁和兩位女隨員全唱哭了!“第一哨”名氣大,連天安門國旗班的班長也慕名前來與第一哨的哨兵聯手在烏蘇鎮共升國旗。這兒,夏天熱熱鬧鬧,到了冬天卻冷冷清清,遊客異常稀少。可是官兵們的友情就像火一樣讓人感到溫暖。曾榮幸擔當奧運會火炬手的現任連長陳國良也曾是第一哨的哨長。春節到了,他攜著赫哲族妻子馮雪、女兒睿晗來到哨所與戰士們一塊包餃子;端午節到了,馮雪把自己包好煮好的熱騰騰的粽子送到哨兵們的手上,大家說:“這粽子,不蘸糖也甜啊!”
政委曲道成說他當兵時在裝甲部隊,但同樣也學會了唱《我把太陽迎進祖國》這首歌。他到這個團上任政治處主任的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兒,他來到第一哨過除夕,硬是把哨塔上執勤戰士換下來去看春節大聯歡的電視晚會,他說他在第一哨站了一班夜崗,心裏的感受那絕對自豪。
我發現這兒官兵手機響的時候,都是《我把太陽迎進祖國》這首歌。曲政委讓我聽他的手機彩鈴,也是一樣的。他說,今年剛剛離隊的200多名老兵,人人手機彩鈴都是這個曲子。他們團“東極之光”業餘電聲小樂隊做了鋼琴版、吉他版幾種不同版本的哨歌、團歌曲子,哪一種都好聽啊。這是全哨乃至全團官兵齊心合力的標誌,也是心心相連的一種無形的渠道。我多麼想和他們共同著脈搏的跳動,讓我的手機也早一天換上這支豪邁的曲子呀!
在我戀戀不舍要離開哨所的時候,哨所親愛的戰友們展開了大紅留言簿,我又寫下了四句詩:“東方第一哨,戰士第一俏。英雄守國門,江山萬年牢!”
60年代軍營的節儉風
我是20世紀60年代在連隊入黨的。在我1965年12月23日的日記裏記載著:“副指導員劉占國同誌告訴我,組織上批準我為中國共產黨的預備黨員了!對於我來說,這是一生最大的光榮,最大的幸福……我一個人是渺小的,正如一滴水、一粒砂。在大海裏,在高山上,隻是幾百萬分之一,因為有大海,才有滴水永恒的生命;因為有高山,才有粒砂的崇高威望”。
60年代是艱苦的年代。因為國家連續3年困難時期,全國人民都吃不飽肚子。毛主席都宣布不吃肉了。部隊官兵與老百姓一樣每頓飯定量是不夠吃的。我入伍初期,每當排隊打飯時,我的班長都盛滿一小碗飯,別人有的少盛,然後很快吃完能再盛一次,班長卻不再盛了。
艱苦的歲月盛行的是勤勞節儉之風。我們在吉林永吉的大山裏進行國防施工,打山洞,燒水、做飯都是用自己打的柴禾。打柴得利用工餘時間,一般是在起床號吹響前就把柴禾背回來了。當我把打完的柴禾捆好上肩往回扛時,感到肩頭如負大山,步步如拖巨石,但能得到連隊給的“雙紅圈”表揚,心裏覺得很美。我們還頂風冒雨上山割柳條子,回來編筐,解決一部分施工工具的問題,為國家節省開支。為了改善夥食,我們還開墾一片荒地,種上了應時的蔬菜。那幾年每年發放軍裝、交舊領新的時候,許多同誌都學雷鋒、好八連,把剛領的新軍衣、新軍鞋上交了。我也把新領的一雙膠鞋上交了。
我是連隊的板報委員,那時寫板報不像現在電腦製作彩塑,那時用白粉筆和色粉筆。連隊經費有限,供不足每期出板報用的粉筆。我悄悄把自己給報紙寫稿得到的稿費用來買粉筆,保證按期出板報。那時候稿費雖很微薄,卻也挺能辦事的,我還用稿費購買了一些圖書,豐富了連隊的小圖書室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