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穿上!”掃黃大隊隊長張雄給她扔過來一件風衣。她伸手接了過來,迅速地套到身上,把拉鏈直拉到下巴。看來她對袒露肩膀感覺很不舒服。
張雄微笑著走到她身邊,看著低著頭的犯罪嫌疑人,心滿意足地說:“多虧你啊,這下一網打盡了。”看看她還是冷著臉,逗樂似的問她,“怎麼了,立下大功你不高興?”
薄警官撇了撇嘴:“你以為混到化裝成小姐逮捕牛郎我會高興嗎?”她是最近才調到掃黃大隊的,這次是配合稽毒大隊一起行動。
張雄苦笑了一下,心想碰了個大釘子啊。今天被她偶爾表現出的嬌媚樣子迷惑了,還以為以往關於她的傳言有誤呢。沒想到真是如傳言中所說的,像個長滿刺的大冰塊……好像這樣形容還不夠,應該喚她的正統外號——“俏夜叉”才對。
要說起這位薄鳴,可真是警局裏的傳奇人物。她貌美如花,年紀輕輕就屢破奇案。個性比男人還要剛猛血性、堅忍不拔:可以徒步跑遍整條鐵路沿線搜尋散落在石縫裏的布片證物;也可以整夜一個人守在墳地,抓到有戀屍癖的盜屍犯人。這的確很了不起,不過使她有名的並不僅僅是這些正麵的東西,還有她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負麵特性——如果隻是內在和氣質像男人就罷了,可是她從內到外都像男人,有時候簡直沒有女人樣。不僅不喜修飾、打扮中性,甚至舉止粗魯、性格暴躁,連說話都要粗著嗓子,白白糟蹋了她那原本婉轉的好嗓音。而且,她有時候無組織無紀律——從她那些流傳甚廣的所謂“功業”就可以看出。為什麼她要獨自一個人守在墳地呢?就是因為沒人跟她協作嘛!她在破案時經常會冒出不可思議的想法,提出不拘一格的作戰方案,有時甚至匪夷所思。雖然她的想法和作戰方案最後看來都勉強是正確和可行的,但你總得和別人溝通一下子嘛!她就是提出建議之後從來不和人好好溝通,大家同意這樣就一塊做,不同意這樣做她就自己一個人幹,完全背離組織和紀律,即使能破案也經常給組織帶來大麻煩。她因為這個被處罰過不少次了,可就是不改,誰勸都不理,剛愎自用、目中無人。因此她雖然能屢破奇案,還是無職無權,在各個警隊調來調去——因為她在不停地惹麻煩。不過要是有大案、要案發生,她還是會被火速召回重案組——公文可以慢一些,人可要先去。她一直是警局裏不可缺少的一員。
張雄又偷眼瞟了瞟她,在心裏偷偷笑了:據說她是因為在案件研討會上把老專家頂得痛不欲生才被發配到掃黃大隊來——說是臨時借調,其實就是發配。不過相信她不會在這裏待太久,因為雖然竭力治理,本市治安就是不好,大案、要案還是會發生的。隻是不知道在調走之前她還會做出什麼奇事來。
此時,黑漆漆的市郊也是警燈閃爍。張國棟重新輕輕地蓋上被發現的死者身上的白布,臉色更加凝重。而他身旁的郭警官臉都有些綠了。這次的屍體比上次的毀損得更厲害,真沒想到是個連環殺人案啊。張國棟臉上布滿了暴風雨來臨前的緊張。他知道,這個案件一旦上報,市局一定會作出異常激烈的反應,將會有空前巨大的擔子壓到相關人員的身上。
他微微打了一個寒戰。要說警察不會緊張,那是騙人的。不過,很奇怪的是他現在竟也感到了一絲喜悅。因為這樣的話,薄鳴啊,你恐怕不久後就能回來了,還得被領導請回來!
掃黃大隊和緝毒大隊正在挨個提審相關人員。這裏既有涉嫌販毒的也有涉嫌賣淫的,因此兩隊還是聯合作業。
審訊間隙張雄接到一個電話,他對著電話裏“嗯啊”幾聲後,放下電話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哈哈,還真是活見鬼啦,我們還真抓了個作家。”
那自稱作家的小子叫初雲,是本市乃至全國的當紅作家——不過所謂的主流作家們都不承認。據說這次他是深入性工作者之中收集材料。剛才是他簽約的出版集團的老總給警察局局長打的電話,叫警方“沒什麼問題”就趕緊把他放了。
薄鳴聽到消息,高高挑起眉頭,眼裏射出針尖般的鄙夷和氣憤,冷笑著說:“哎喲,沒想到我們還抓了個老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