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的時候薄鳴忽然感到自己好傻。這不就是現成的方法嗎?凡是在童年遭遇創傷的人心理成長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停滯,很多人都還保有兒童的習慣。張源如果就是張平,他受到的挫折足以讓他的心理嚴重發育滯後,而他又喜歡畫畫,說不定仍然會有兒童般的在出租屋裏的家具上塗鴉的習慣。之前他租住的房子是帶家具出租的,那些家具應該還在。隻要不是塗得很過分,房東就不會把它換掉。如果有塗鴉的話,她應該還能找到……她得趕快!
而初雲也悄悄地開始了自己的調查——小魏一離開他就溜了。他在桌子上塗鴉的時候,其實是在想調查計劃。他覺得603室肯定有很大的秘密,而且和自己有關。他首先要確定這件事和自己有怎樣的關聯。所以他第一站還是回家,徹翻自己的書櫃,看看一年前凶案發生的時候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為了不再被什麼人盯上,他徹底變了裝,故意轉換路線回了家。進門前也是再三確認,確定裏麵沒有異常後再進去。因為怕被人發現,他是彎著腰走到書架前的,也沒有開燈——此時光線已經有些暗了。他在自己去年可能看過的書中翻找——他除了會把對正在幹的事情的看法寫在書頁上外,還會把書頁稍微折一下——多虧了他還有這個“好習慣”,否則他找到死都找不到。
終於,他翻到了自己在“硫酸潑妻案”發生前不久的行為記錄。當時他剛和慶餘出版集團合作,老總韓慶餘對他針對“特殊人群”的寫作計劃很感興趣,建議他找一個“失足婦女”作為這個群體的代表,用半紀實的方式寫一部小說。然而初雲卻覺得還是將小說和報告文學的方式相結合,描寫“特殊人群”的群像更好,和他們爭論過一段時間,最後以出版方的妥協告終。因為這件事圓滿解決,也沒有引發什麼後果,所以雖然有過爭執,他之後也是把它忘了個幹淨。仔細想來當時和他合作的就是現在這幾個編輯,但是按老總韓慶餘的意思把那個失足婦女的材料給他看的卻是另一個編輯……會是趙敏惠嗎?好像就是……這又代表什麼呢?
想到這裏初雲感到一陣頭疼。他覺得好像還有其他事情,但就是想不起來——感覺就像找到了記憶的罐子,卻怎麼都打不開蓋子。而且,那個“失足婦女”的材料,他也想不起來放在什麼地方了。如果可以找出來,也許能找到更多線索。於是他就打開去年用的舊電腦,查找所有可能有關的資料。
他用的是手動和電腦搜索相結合的方式,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文件夾,是用時間命名的。他乍一下竟完全記不起這是什麼,便點開來看,發現是自己閑來無事時用電腦攝像頭拍的搞怪照片。這段時光說起來還是很歡樂、很值得懷念的,他便一邊笑一邊看,看到一張照片的時候卻感到心跳加速,繼而汗毛直豎。因為這照片拍到了窗戶外麵,拍攝角度又正對著603室。那天603室竟然開了燈,一個黑衣女人頂著一頭亂發,正朝這邊看,臉則因為照片像素低而看不清楚。他趕緊用圖片處理軟件打開照片,把它盡量放大,卻依然看不清五官——雖然看不清麵容,他仍能看到這女人臉上爛糟糟的似乎被硫酸燒過,眼中更似乎透出狠毒的目光……
初雲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噫——這聲音離得很近,幾乎就是從脖子後麵傳來的,而且非常低沉。初雲頓時汗毛直豎,拿起手邊的筆筒轉頭就砸。
“別衝動!”那人一把就抓住了初雲的手腕,好家夥,力氣大得像鐵鉗一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