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十月懷胎,母親本還有些不忍心,父親也有些猶豫,可怎麼也耐不住大家的沸沸揚揚的叫囂,三人成虎,到最後,我的父母看我的眼神從開始的萬分欣喜到厭惡至極。
可是終歸虎毒不食子,父親最後好心的把我交給了警察,要他們代為處理了我,他下不去手,更別提母親了。
這麼一來一去,時間不知不覺走過,很快,子時過去了,我突然就恢複了正常,眼睛不紅了,也不抓狂了,安安靜靜的半眯著眼,疲累得很快睡著了。
四周的人看著慶幸你看我我看你,這下子倒生出些不忍,說我有可能是娘胎裏帶出的眼疾,好歹是一條命,帶回去好好醫治。
後來,大家都散了,父親卻還是站在原地,心下要弄死我的心沒有消失幹淨,母親也看了熟睡中的我很久,最後歎了一口氣,把我抱回了家。
不過,第二天,父親母親就把我送到了外婆這裏,其實,外婆並不是我的親外婆,準確的說,她是我親外婆的一個外姐妹,親外婆和外公都去世的早,丁外婆就把母親收養到大,給她找了個婆家讓她出嫁成家,並告訴她以後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情不要來找她,她要繼續修習她的道法。
母親也是情急之下想到丁外婆的,因為丁外婆很早以前就有了“丁神婆”這個尊稱,母親依舊擔心我是個像大家說的那樣,會害死人的惡鬼,可看我安靜睡覺的模樣又下不去手,幹脆把我送走,反正丁外婆也不算是個平常人。
這些事情不完全是來自外婆嘴裏,還有後來,我從父母口中得知,他們親口告訴了我,並表示出萬分的愧疚,對我很好,可是我並不親近誰。
因為我已經是個純正的修道之人,簡單說就是個女道士,出乎意料的是不久之後我就榮升為“女天師了,不過這都是後話,大概是因為習道之人對生死鬼神看得比常人更加透徹,故此感情上倒不似常人,就像是缺失了七情六欲裏的某一部分。
好了,話說會十歲那年我跟著外婆上山入道觀一事上。
大概情形因為隔了許多年,我記得不大清楚了,不過道觀院裏的的那尊鼎爐我倒是記得清楚,聽說那鼎爐有些年頭了,特殊時期破除四舊,道觀曾經被拆毀過,現下道觀也是近幾十年來新建的,這鼎爐確是當年留存下來為數不多的古物,據說是元朝道觀最盛的時候,皇帝資助打造的。
去的那天大概是下清晨,觀裏人不多,遊客和信眾估計還在路上,隻有觀裏的修習之人早起打掃或者修習。
剛進去,就看到一個在門口打掃地麵的年輕子弟,穿著青褂,頭發束作一個髻,帶著頂道家冠帽,一看到外婆,便停下手上動作上前來。
他大概是認識外婆的,兩人說了些什麼,我記不太清,隻知道外婆後來牽著我的手跟在他身後往內裏走,長廊沿邊掛了許多紅燈籠,牆角隔些距離便放置著一盤翠綠盆植,或萬年鬆,或矮子鬆。
建築還是仿古時的飛簷翹壁,雕花落漆,大門多是雕花鏤空檀香大門,上有一尊玉清天寶君金小像及另兩尊之小像。
門欄四下貼滿了黃符紙,上麵的朱砂字符我記不清,當時也確實看不懂,隻是風刮起的時候,鼻息間滿是一股股符紙朱砂的味道。
經過大殿的時候,我瞥了眼內裏,這下子可讓我看清了三寶天尊的模樣,個個慈眉善目,仙風道骨,漆色透亮,四下裝潢精巧,想來近些年道家又開始正常發展了。
左拐右拐的進了內殿,我抬眼看了看入口上的牌匾,‘正一觀宗傳’。
裏麵很寬敞,對門放置可一個紅漆木大櫃,上麵擺壇供奉著三尊小像,青煙嫋嫋間我仿佛看到三寶天尊頗為和善的笑了笑。
使勁揉了揉眼睛,我再仔細看去,一切正常,想來是自己眼花了。
進去的時候裏麵還沒有人,不一會兒便走出了一個身著黃褂,頭戴道士冠帽的人,看上去年紀有些大,山羊須都發白了,不過這樣看來倒是有幾分修道之人的氣度,我當下心道。
胡思亂想間,就聽到外婆喊我,“長笙,還不快拜見師伯。”
嗯?原來這人就是道觀觀主,第六十二代張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