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一起反對,李治也有些束手無策。為了減輕阻力,他曾經試過變通的方法。按照唐朝後宮的慣例,皇後以下有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四妃均為正一品。李治為了提升武則天的地位,便別出心裁地想了一個新名詞--“宸妃“。“宸妃“位於皇後之下,貴妃之上,換句話說,就是不是皇後的皇後,準皇後。然而這個變通還是沒能行得通,侍中韓瑗和中書令來濟將其駁了回來,理由是“沒有先例“。看來,“立後“沒有中間道路可走。李治感覺自己走進了死胡同。難道這個死胡同就不通嗎?他的心中沒有答案。幾天後,他在李勣那裏找到了答案。李勣進宮朝見,李治留下他單獨談話。李治先起了話頭:“我打算立武昭儀為皇後,可褚遂良堅決反對,他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我是不是該聽他的話,就這麼算了呢?“這時李勣說出了一句讓後世詬病不已的話:“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去問別人呢?““立後“真是皇帝自己的家事嗎?其實不是,對於皇帝而言,國即是家,家即是國,“立後“看似家事,其實卻是國事。
那麼李勣為什麼要說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呢?因為他看透了“立後“背後的局。李治僅僅是為了立武昭儀為皇後嗎?其實不然。所謂“立後“,隻是以“立後“之名,實際卻是皇帝與以長孫無忌等權臣之間的一場皇權和相權的博弈。李治立後,不是單純的立後,他要把武則天升級為自己的幫手,進而對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宰相集團進行打壓,所謂“立後“,其實是為了收權,壓縮長孫無忌等人手中的相權,至於廢王皇後,立武皇後,那是因為武皇後比王皇後更有政治才能。李勣看透了這個局,其實長孫無忌也看透了這個局,但是他沒有退路,他退無可退,他退就意味著武則天進,所以盡管長孫無忌知道武則天背後站著皇帝李治,但他還是要把抵製進行到底,因為他別無選擇。畢竟,誰也不願意放棄一直在手的權力,長孫無忌更不願意。長孫無忌心中閃過一絲寒意,他苦心積慮地將這個外甥扶上皇位,又手把手幫他清除了異己,現在,他還是要從自己的手中把權力收走,轉而信任那個曾經做過先帝才人的女人。
哎,自己一生算計,最後又算計出什麼呢?到這時,先帝李世民的三位托孤重臣產生了分野:褚遂良堅決抵製,長孫無忌表麵中立實則抵製,李勣則選擇圓滑地站在了皇帝的一邊,而皇帝李治就此找到了答案。其實,回過頭看,李世民托孤是有深意的,他同時指定長孫無忌、褚遂良、李勣為托孤重臣,長孫無忌代表文官,李勣代表武將,褚遂良居中調停,就是為了防止將來出現紛爭。如果三個托孤大臣鐵板一塊,那麼皇帝李治的日子就難過了,而長孫無忌與李勣素來不睦,他倆注定不是一個陣營,在關鍵的時刻,必定分崩離析,而這樣皇帝就可以居中製衡。現在代表武將的李勣倒向了李治一邊,文官集團又產生了以許敬宗為代表的分支,李治的心中有了底,死胡同的前方,閃出了一絲光亮。不久,許敬宗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道:“種田的人多收了十斛麥子,還考慮換個媳婦,何況是富有四海的天子?天子廢立皇後都是天子的家事,外人有什麼資格妄加議論呢?“此言一出,武則天大喜,密令左右奏報李治,李治得報,同樣大喜。一切朝著有利於李治和武則天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