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桑檸被她說得暈頭轉向,“你瘋了嗎?你忘記了你媽媽的妊高症嗎?她不是生下你之後落下病根如今才一直無法恢複健康嗎?你有沒有去檢查過,你到底適合不適合生下一個孩子!”
“桑檸,我會去檢查,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因為我和銀濤都曾經那麼期待他的到來,現在也是!”
“於是,你就心甘情願地做一個第三者?”
“桑檸,名分對我一點也不重要,何況他和葉敏希互不相愛,他們之間的婚姻隻是一場交易,銀濤隻有依靠著葉氏和長河集團雙方的力量,才能想辦法找到他的母親。他生活得很累,我很高興能在他需要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你忘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待你的?”
“是的,我都忘記了。每個人真正擁有的既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隻有現在,不是嗎?桑檸你放心,現在的我也不是當初那個隻知道哭泣的小女孩了,我懂得保護我自己,我不會離開他,也不會讓他再離開我。”
蘭蕙的語調平緩而寧靜,顯然她已經經過慎重的思考了。
桑檸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仰著頭問她:“什麼時候生?”
“還有三個月。”
車廂裏,亦軒和書淇在聊天的過程中,漸漸熟絡起來。亦軒原原本本地向書淇講述了有關蘭蕙的故事。書淇聽罷說道:“我想起來了,那次我帶著桑檸去許銀濤的婚禮,惹惱了她,後來我知道是因為她的一個朋友,卻不知道那個朋友叫蘭蕙。”他轉頭看亦軒,“真羨慕你,你熟知桑檸的一切。”
亦軒道:“你似乎很關心桑檸。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書淇哈哈大笑起來,“如果一個冒冒失失的女孩在你臨近演講的時候,把一盆油漆潑到你的西服上,我相信你一定一樣對她印象深刻!”
“原來你們在法國認識的。”
“是啊!所以當我碰到她時十分驚訝。那一潑實在是讓我永生難忘,站在冰冷的天氣裏穿著襯衣演講可真是一件刺激的事情!當我第二次到孤兒院去時,她已經離開了,我看到她的資料,聽說她當天下午要飛回中國,我拚了命地趕到機場,結果還是錯過了時間!”
“真是了不起的緣分。”亦軒笑道。
“是啊。”書淇說,“所以想好好珍惜。”
這時,蘭蕙送桑檸出來了。書淇下車打開了車門迎她,亦軒卻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他想:韓書淇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以前多多少少誤會他了。於是,他向他們投去深深的一瞥,便掉轉車頭,匆匆離去。
第二天書淇和阿昌一起到了長河集團,想就一些事宜和許靜如進一步磋商。不料許靜如正在開會,書淇和阿昌便被帶到接待室等待。
書淇環視四周,“啊,長河集團就是不一樣啊。連賓客接待室也是裏外套間,還有這麼豪華的電視和地毯。”
一邊說,他一邊彎腰拾起遙控器。電視上正在點評最新的經濟形勢。
阿昌說:“看樣子,房地產行業的前景很迷茫啊。”
書淇隻是輕輕一笑,繼續關注著電視新聞。
阿昌又說:“書淇,我還是不能理解,我們在法國的公司是做設計的,到中國怎麼竟然和長河集團合作起來?”
“昌叔,你又錯了。我們隻是跟著她的腳步,她走到哪裏,我們就到哪裏。”
“可是,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啊。那家設計公司雖然璦蓁小姐不肯賣,我們可以另起爐灶,何苦到這裏來?”
“不到這裏來,怎麼參加這裏的會議?怎麼了解她在長河集團到底想幹什麼?”
“你的意思是,璦蓁小姐在長河集團有什麼目的?”
“你把我問住了,我就是想查明這個。如果是為了鬱帷源,她該蓋的樓也已經蓋起來了,到底還要做什麼呢?”
這時,門被推開了。有秘書進來,“韓先生,董事長的會議已經結束了,請你們過去。”
書淇和阿昌便起身出去了。
他們出門後,裏麵的房間走出來一個人,臉色十分暗淡。亦軒之前在這裏接待客戶後,把資料落在這裏。過來取回時,卻碰巧聽到了書淇和阿昌的一番談話。
璦蓁?鬱帷源?設計公司?
長河集團一連串的項目轟轟烈烈地展開,風投基金紛紛介入。就在形勢一路走好的時候,多年的老客戶突然先後轉投別家門下。許靜如先後和他們磋商,一直沒什麼結果,於是召開了公司的大會,責令幾個部門負責人在一個星期內查明問題的原因。會議上,亦軒不時把目光投注到璦蓁身上。會議結束後,亦軒和璦蓁並肩走出會議室。
“怎麼會出現這種局麵呢?”
璦蓁附和道:“是啊,這幾家客戶和公司已經保持五六年以上的生意往來了,公司向來待他們不薄,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有人泄露了客戶資料?”
“不太可能啊,我們的客戶資料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我們內部這幾個人,外麵的人都不知道的。”璦蓁停下來,轉向亦軒,“你確定電腦保密係統安全嗎?”
“我很確信。這套係統是菲利普負責的,他可是IT行業的五星級人物。”
“你也不要太迷信名人,要知道在商場,任何人都可能是靠不住的。”
“是啊。”亦軒垂目看著她,重複著她的話,“任何人都可能是靠不住的。”
亦軒下樓,桑檸捧著一堆文件迎出來,焦急地說:“銷售部出了點事情。剛才天津的孟先生打來電話要毀約,說我們承諾的最低價,偉力開出了更低的價格。”
“什麼?又是偉力?”他一邊往辦公室裏走一邊說,“你把銷售部的經理叫來,我要問他一些事情。”
桑檸點點頭,跟在他身後走進辦公室說:“這次顯然是有人泄露了公司的客戶資料。”
“你也是這麼想的嗎?”亦軒手抵著額頭沉思道,“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這些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毀約。不單是泄露客戶資料--我幾乎可以確定,公司裏有偉力的內應,並且這個人的職位還不低。”
銷售部經理離開後,亦軒坐在辦公桌前,靜靜地思考著。這時,張秘書打來電話,“林先生,董事長讓您馬上去一趟天津和客戶麵談。”
“好的。”
“董事長讓您和淩小姐一起去。”
亦軒說:“不用了。公司裏有需要她的地方。”
“那你一個人能行嗎?”
亦軒看了在外麵忙碌的桑檸一眼說:“桑檸和我一起去就好。”
從天津回來已經是夜幕沉沉。亦軒駕著車駛進北京。桑檸慶幸地說:“還好,最終挽回了經濟損失。”
亦軒顯得並不樂觀,“經濟損失雖然挽回了,但是還是不知道是誰在出賣公司的利益。”
“或許是你多想了。可能隻是恰好偉力為了搶市場,故意對著幹的。”
“希望真如你所說。”他看見她臉色發白,說,“你累了。今天真是辛苦了。”
桑檸一笑,“沒有關係。”
汽車繼續前進著,街頭行人稀稀疏疏。突然,從角落裏躥出幾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路口打成一團。
“現在的孩子,比我們那時皮多了。”亦軒看著他們,搖搖頭,正要向前開,桑檸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等等,前麵那個好像是文昊!”
“文昊?”
“就是……我爸爸的另一個孩子。”“弟弟”這個詞終於還是沒能出口,她幾乎從沒有在外麵提起過他。
聽罷,亦軒望了一眼那邊打成一團的孩子說:“我下去看看。”
幾個少年正打得不可開交。亦軒飛跑過去,喊了聲“住手”,聽到喊聲的幾個大孩子不由得停了下來。
亦軒從地上拉起那個被打的孩子,問:“你是桑文昊嗎?”
文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疑惑地點了點頭。
外麵的幾個孩子已經七嘴八舌地嚷開了:“你是誰?為什麼要管我們的閑事?”
“你快讓開,這是我們老大和桑文昊的恩怨!”
其中一個大一點的圍著亦軒轉了一圈兒,說:“看樣子像是個人物,不過你要是再擋著我們,我們就不客氣了。”
這到底是一群愛耍威風的孩子。亦軒笑了。
他說:“怎麼辦呢,遇到我你們非得停下來不可了。正如你們和你們的老大要團結一致,我是桑文昊的大哥,幫他不算是違反江湖道義吧?”
“你是他的大哥?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個你這樣的大哥。”幾個小孩一臉狐疑,“你有什麼本事?”
亦軒笑道:“跆拳道黑帶算不算?如果誰願意指教,我倒願意和他切磋一下。”
幾個小孩麵麵相覷,誰都不相信他的話,但誰也不敢站出來。直到那個大個子的孩子向著一個瘦高的男孩走過去,壓低聲音說:“你說過你舅舅教過你武術的,給他露一手。”
瘦個子男孩為難地回答:“我隻是說他教過我,沒說我學會了呀。”
亦軒聽見了他們的小聲爭執,說:“沒有關係,你們幾個可以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