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驚濤駭浪(4)(2 / 3)

“我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這裏,沒想到居然是你的住處。”亦軒的手放在那摞照片上,往蘭蕙麵前更推進了一點,“你為什麼這麼做?”

蘭蕙僵直地坐在他的對麵,沒有辯白,事實上她也無法辯白。

“我以為你是愛銀濤的。”

“我是愛他,很愛很愛。”蘭蕙低聲說,不敢看他,“我也愛我們的孩子,我珍惜我們現在的一切。”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或者說這本是你的目的,你想毀掉銀濤在長河集團的地位,你知道我母親知道了他出賣客戶資料的話會生氣地把他趕走的。你這麼做,甚至賠上你自己的名譽,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和他長相廝守。”在他的咄咄逼問下,蘭蕙反而鎮定了下來,“如果不這樣做,銀濤永遠舍不得離開長河集團,永遠要受你母親的支配,他便要永遠被禁錮在和葉敏希沒有愛情的婚姻中。”她低下頭,撫摸著睡袍下隆起的腹部,“我們的孩子很快就會出世了,我不想他一到來就沒有爸爸。並且你知道葉敏希現在不能生育,如果他們不離婚,以葉家的勢力,一定會搶走我的孩子,那我就真的全完了。”

亦軒怔怔地看著她,不說話。

“你一定覺得我很自私,因為我所做的如果讓銀濤知道了,我不敢想象他會生氣到什麼程度。”蘭蕙懇切地看著亦軒,“林先生,以你和銀濤的感情,你應該了解他,體恤他。他從小得不到父親的疼愛,年少時又和母親分離,他之所以會出賣客戶資料,隻是想蓄積一點錢報答他的母親。和你們長河集團決裂後,我相信你母親會念在姑侄之情上不追究此事,也希望你能夠原諒他。”

亦軒聽著她的話,感到無可奈何的悲哀,“蘭蕙,雖然你口口聲聲說為了銀濤,可是你做的卻是他最不願意的事情。你知道,出賣對於相愛的兩個人來說,是一個很重的罪名,它可能顛覆掉你們辛苦建立的所有信任和感情。你不覺得你這樣一相情願的做法,很自私嗎?”

“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蘭蕙坦然地回答他,“這次我之所以選擇回來,就是不預備再做之前那個懦弱得隻知道哭的我了。”

亦軒失望地看著她,“蘭蕙,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關於你和銀濤的事情你怎麼做,我無權插上一句半句,但是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至於他是否離婚和是否離開長河集團,你和銀濤開誠布公地談,然後由他自己決定。否則將來有天他知道了,你會失去他的愛!”

“不,我必須來幫他決定。銀濤現在迷惑了,我有義務幫他決定他該走的路……”

“沒有人可以決定別人該走的路。”

蘭蕙看著亦軒決不退讓的表情,說:“如果我不聽你的,你預備到銀濤那裏告發我嗎?”

“蘭蕙,你是桑檸最好的朋友,我一直以為你們有許多相同之處,現在才發現,你們並不一樣。你知道嗎?手段和心計並不能獲得愛情,人們常常習慣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打著愛的名義做一些對方並不願意的事情,那樣的愛是自私的。”說罷,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時間不早,我該告辭了。這次的事情我不會向銀濤吐露半個字,但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他伸手便去拉門。

蘭蕙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在他就要離開的一刹那,她突然大聲叫道:“是的,我和桑檸不一樣,桑檸她可以做到無私地愛,默默地愛,不求回報地愛,我做不到她那樣的境界!可是她又得到了什麼呢?被遺忘,失落,心碎,看著自己愛的人守在別人身旁還要無怨無悔,還要祝福……這樣的事情,我不幹!”

聽她提到桑檸,亦軒本能地站住了。

蘭蕙知道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隻管和盤托出,“林亦軒,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還是根本就在裝傻?桑檸那麼愛你,在你身邊那麼痛苦,你即使不肯回應她的愛,也不至於吝嗇到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你母親隨便找個借口趕出長河集團吧!她一會兒擔心你,一會兒擔心璦蓁,做人做到這個地步,我寧願被罵自私、沒心肝,也不願意像她活得那麼辛苦!”

“你說什麼?”亦軒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坐回到蘭蕙對麵,“你在說桑檸嗎?”

他的震驚更讓蘭蕙憤懣,“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幾年前在校園的網球場上,你的網球砸到桑檸,她就被你砸暈了,砸傻了。她放棄那麼多好的就業機會跑到長河集團當一個小小的職員,她原本腦袋靈活擅長幹創造性強的工作卻心甘情願地做你的助理,她這麼做,全部都是為了你!可是你的眼裏隻有她最好的朋友璦蓁!所以她除了夜夜枕淚,還能說些什麼呢?”

亦軒的大腦裏一片混亂,“你說網球場?以前銀濤在那裏讀書,我偶爾會去找他打球,有兩個女孩子總會來看我們打球……”他低下頭去,把臉埋在手掌中,“我那時以為她們是為了銀濤來的,你知道他在學校很招女孩子喜歡。你是說,那時的女孩子就是你們兩個,然後桑檸她……愛上了我?”

“是的,她愛上了你。”蘭蕙看著他的樣子,竟然有些莫名的憐惜,“她為你學網球,你不辭而別後,她傷心之下去了法國,回國後打聽到你的消息,便立刻放棄已有的工作到長河集團求職。到了長河集團,千辛萬苦看到了你,卻是一個眼底隻關注著璦蓁的你。她並非是個消極懦弱的人,可是,她的對手竟然是她最親近的姐妹,你要是她能怎麼做?”

亦軒靜靜地坐在那裏,蘭蕙默默起身給他倒了杯茶。他甚至沒顧得上說聲謝謝,低著頭去拿那茶杯。手卻是輕輕顫動著,茶被灑出來,他置之不理。不知為何,好像整個身體都因缺水而無法運作,內心有一股強大的洪流在湧動,讓他感受到深深的痛。

“林先生,”蘭蕙的聲音輕柔了許多,她在他身旁坐下來,“你真的那麼傻嗎,我們都知道桑檸愛你,除了你自己。”

蘭蕙這句無限溫柔的話竟像一把刀子,劃破亦軒的最後一道防線。他站起來說:“桑檸在哪裏?我想見見她,我現在就得去見她。”

蘭蕙沒再說什麼,起身把他送到門口,“告訴你真相,我也違背了桑檸的本意,希望她不會怪我。”

桑檸走進桑健雄的辦公室裏。她很少來這裏,但是每來一次,這裏都會有不大不小的變化,他的辦公室逐漸在變大,也更加氣派。他的秘書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這是夏惜蘭安排的,她有著自己的前車之鑒,是斷然不會在桑健雄身邊安排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的。

桑檸進門時,桑健雄正在吩咐汪鍾倫事情。最近他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很多事情都倚仗著汪鍾倫,見到桑檸,他伸手示意汪鍾倫出去,關上了門。

“爸爸。”

“坐下吧。”桑健雄從椅子上起身繞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了。

“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的。最近我身體不大好,我希望你能夠離開長河集團,來這裏幫我。”

“爸爸,我不太喜歡商場的事情,剛剛從長河集團辭職了,就是想休整一下。我不想在你的保護傘下生活。”

“沒人要你在我的保護傘下生活,我隻想你回到我的身邊。檸檸,之前爸爸處理得不好,希望你能原諒我,不要再和爸爸賭氣了,回家吧。”

桑檸抬頭看著他,“我承認,開始離家是因為賭氣,但後來就不是了。我長大了,需要獨立的天空。”

桑健雄見說服不了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又說:“檸檸,我不知道你們這代人到底都怎麼想的,我想也想不明白,但是你看,這些年爸爸辛苦開拓了這一片事業,我希望它能夠一代一代地傳遞下去。”

“你還有文昊。”

“文昊是個不成材的家夥,將來難當大任的。”

“我看到的他不是這樣的。他隻是太小,又缺乏你們的管教,你們並不了解他。”

“檸檸。”桑健雄似乎沒有心思再和她爭論這個了,“我最近打算立一份遺囑,今天想征求你的意見,我打算把宏建的股份留給你一部分……”

“爸爸!”桑檸生氣地打斷他,“你現在正年富力強,立遺囑做什麼!你多多注意身體健康,少喝酒,別抽煙,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至於這些東西,我並不在意。”

“你真像你媽媽。”桑健雄眼底湧上一抹哀愁,“別人不喜歡的東西,看成寶;別人最在乎的東西,偏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