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永生之愛(4)(3 / 3)

璦蓁沉默了。

書淇道:“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一直為當初同意你一個人留下而懊悔,我幾乎不參與社交活動也不交女朋友,是因為我心中唯一的願望便是有一天能夠幫你吃苦,陪你受苦。我現在的心情,是你所不能體會的輕鬆。”

璦蓁搖搖頭,“忱兒,你太傻。你想想,我怎麼會讓你有事?”

書淇握著她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你記得嗎?小的時候有人欺負我,總是你第一時間站出來給我支持和保護。那時我就在想,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像你保護我那樣去保護你。你是這世界上我最親的人,我要你幸福平安,這是我生命的意義所在。你不要再試圖和我爭,如果真的不舍得我,就好好生活,等我。”

璦蓁正要再說話,阿榮走了過來,俯在她身邊低聲說:“璦蓁小姐,時間有限,現在請律師來和書淇談?”

璦蓁便讓開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書淇又說:“姐姐,你知道我小的時候最愛喝巧克力奶。但是有一次我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巧克力奶灑到我最心愛的變形金剛上,我的變形金剛便不能再動彈了。”

璦蓁說:“我記得。你哭了很久。”

書淇說:“是的。盡管爸爸後來給我買了新的變形金剛,我也再不喝巧克力奶。直到我到了美國,有次無意拆開了那個變形金剛,我才發現原來它之所以不動並不是因為巧克力奶讓它損壞或生鏽了,而是掉了一個螺絲釘。我買來裝上了它,它便和許多年前一樣靈活。我才突然覺得,這些年來我不喝巧克力奶有多麼不值得。”

書淇自從到了中國,上門和他談合作的生意人不計其數。如今遭此“不測”,誰知登門看望他的人依然很多。除了璦蓁、桑檸和阿昌、阿榮,連亦凡也來了。

拘留所畢竟不是看守所也不是監獄,比想象中的深牢大獄燈光更明亮,各人看起來也更要體麵一些,但亦凡還是感到不適。書淇這種人在她的意念裏是該翱翔九天的,待在這種地方就好比看到一隻鷹在鴿子架裏出現一樣。亦凡在他對麵坐下,默默地看著他。

“亦凡。”書淇先開口了,聲音很溫和。亦凡知道書淇做起事來果敢又強悍,但是他每次和自己說話都很溫和,就像森林裏某個湖泊上飄蕩的薄霧那樣柔軟,仿佛是在擔憂稍微強硬一點便會吹痛了她,“謝謝你來看我。”

亦凡的鼻子一酸,眼淚便湧出眼眶。

“亦凡,不要難過。”書淇的臉上出現了一個俏皮的笑容,“哭起來,眼睛腫了,就不漂亮了。”

亦凡努力止住了啜泣,但眼淚還是不住地往外流。書淇靜靜地坐在那裏,並不說話,隻看著她。屋子裏很安靜,唯一能聽到的便是書淇呼吸的聲音。均勻有致的呼吸,此刻傳到耳朵裏麵竟像輕聲的歎息。

“亦凡,你還在看醫生嗎?”

其實兩個星期前,許靜如便對此不再熱衷,而亦凡本來也沒抱多少希望,因此去了也隻是像走個過場,這個星期她連過場都不走了。此刻他問起來,她搖了搖頭,為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感到慚愧。

“亦凡,”他又輕聲呼喚她,“你不應該輕易放棄的。我說過,你的聲音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

亦凡默然,沒有回答。這時,她方才想起來看他,卻全部說的是自己的事情。書淇也有那麼一種能力,仿佛對自己的事情遊刃有餘,自然地把關注的焦點引到別人的身上。來這裏之前,本來亦凡還反複想著當麵問他事情的真相的,但是真切地坐在他麵前的時候,她卻突然失去了對答案的全部興趣。眼前的就是她認識的那個書淇,不屬於任何一個模型,就是那個耐人尋味的他,讓人魂牽夢縈的他。

她用字條問他:書淇,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書淇思忖片刻後笑道:“有很多。周遊世界,到草原賽馬,和親人團聚……那你的呢?”

亦凡微微笑著在字條上寫下字:我想去看天山的雪蓮花。可惜,家裏人一直很忙,便一直沒去。

她看到一絲笑意在他臉上顯露出來,那絲微笑真摯而純淨。他點頭道:“等以後有了機會,我帶你去天山頂上采雪蓮花。采下大朵大朵,堆滿整個世界。”

他描繪了一個很美好的場景。在那一瞬間,亦凡仿佛看到千萬朵雪蓮花在眼前次第綻放,書淇就站在花朵的中央,手裏捧著一朵雪白的花朵,笑吟吟地望著她說:亦凡,我在這裏。

她微笑起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在他的麵前比畫道:我會等你。

書淇不懂這個手勢,皺著眉頭問:“你說什麼?”

亦凡又笑了,再次比畫了一番: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書淇依舊一臉茫然。亦凡卻突然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堅定。書淇在哪裏沒有關係,他愛著誰也沒有關係,隻為了那朵雪蓮花,她便要等他,一直等他。

生活是一個魔盒,裏麵裝滿了疑問,卻不必急切地打開。在這耐人尋味的過程中,時間會帶來一切答案。

接下來幾天不停有警察找許靜如做筆錄。越到後來,對書淇不利的證據便越多。亦凡不知道母親對書淇的怨恨是否和自己有關,母親一向高高在上,先前他對她的拒絕必定使她十分介懷;而關於銀濤,情況則更加複雜。在許靜如看來,他違背了當初的約定,辜負了她的栽培,還讓她在葉敏希的父親麵前感到難堪,感情債物質債都欠下了一堆。

她沒有原諒他們的理由。

三天後,亦凡宣布一個決定--搬出去住。這消息把所有人都炸得暈頭轉向。

亦軒走進亦凡的房間,見她在彎腰收拾東西,攔在她的麵前問:“亦凡,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商量,你不要這樣。”

因為書淇。亦凡直起身看著亦軒說,我愛他,我要等他回來。

“在家裏不是也可以等嗎?”

不。亦凡果斷地否定他,這家裏媽媽是他的對立麵,她會努力讓他待在裏麵不能出來。我不能再待下去。

亦軒的臉變了色,“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外麵的世界很危險。”

亦凡告訴他:不安定和未知,正是外麵世界的魅力所在。我不能一輩子蜷縮在這個蝸牛殼裏,就算一生都像玲瓏剔透的水晶娃娃一樣沒有任何磕碰與撞傷,但是不能愛自己想愛的人,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平日裏看慣了亦凡的膽怯與害羞,此刻的亦軒為她突然變得這麼堅定與固執而驚詫不已。正欲再行勸說,許靜如走進來了。

“亦凡,你在胡鬧!”

我沒有。

“你出去靠什麼養活自己?你是想借此要挾我放過韓書淇嗎?我告誡過你很多次,這個人心機很重,是騙你的!”

亦凡抬頭望著許靜如。想起不久前同在這屋子裏許靜如對書淇的熱情,如今這般說他,她的心裏藏著無法壓抑的憤怒,說:媽媽,你懷疑所有人,否定所有人,防衛所有人,所以你總會用壞的想法去判斷他們。書淇不是那樣的人,我了解他,也相信他。

“你憑什麼了解他?就憑你們見過的可憐的幾麵?醒醒吧!我了解你的任性,也放縱你的任性,但是這次你瘋得過了頭,我不會縱容你!”

媽媽,您沒有辦法阻止我。亦凡靜靜地說,自從心裏和書淇有了那個約定,她發覺自己不知為何總是充滿了勇氣,迎著許靜如那雙淩厲的目光時竟然全無畏懼。除非您把我捆起來,鎖起來,否則我就一定要出去,一定要等他。

“你……”許靜如氣得發抖。

我要追求、捍衛我的愛情,如果它得不到您的支持,至少我不能讓您來破壞它。

“那是你的愛情嗎?”許靜如告訴亦凡一個她早就知道的真相,“韓書淇他愛的根本就是別人!”

亦凡卻坦然一笑:那又怎麼樣?我愛的是他,這便是我的愛情。

許靜如的目光由憤怒轉為了驚訝,亦軒的目光則更是震驚,她的話震懾到了他每一根神經。哥哥,亦凡轉向他,微微笑著說,我很勇敢是不是?為我加油好嗎?你自己也要加油--遇見愛的人不容易,你為什麼碰到困難便要後退呢?

亦凡的手勢在空中畫下一道弧線後,許靜如和亦軒都因她這句話頓時神情各異。

“我沒有後退。”亦軒伸出手,寵溺地摸了摸亦凡的頭,“我陪你一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