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永生之愛(5)(2 / 3)

但清算汪鍾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非但沒有證據,他也已經和不少人結盟。

桑健雄現在手上握有的股票占百分之三十九,仍舊在董事會上占有相對的優勢。此時要撼動他的地位,稍微聰明一點的人便知道相當困難。但是等他過世,情況便會大不相同。

獨當一麵真的很難。怪不得以前許靜如一不做事,亦軒便忙得暈頭轉向。想起亦軒,她突然感覺他距離自己已經十分遙遠。這段時間她的所有精力已經被公司的運營、書淇的案子和桑健雄的病情拉扯得支離破碎,她和亦軒已經很久未曾互通消息,仿佛他已經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

桑健雄已經病入膏肓,好幾次桑檸給他講笑話、念報紙的時候他都體力不支地睡了過去。睡的姿態很安詳,卻讓桑檸心驚膽戰,害怕他這樣睡去便不再醒來。越到後來,夏惜蘭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一閑下來便坐在床頭掉眼淚。見的次數多了,桑檸的心裏也不免煩躁,但通常她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雖然璦蓁的計劃沒有真正執行,長河集團卻像沾染上了晦氣一樣,一路走下坡路。危機公關也未帶來太多好轉。另一方麵,雖然銀濤和敏希在的時候,許靜如一直對他們有所防備,但他們一旦離開,平日那些並不惹眼的工作便像小山一樣堆積起來。

“把淩璦蓁找來!”許靜如大聲命令張秘書,“她得給我解釋清楚,要不然,我不會放過她的,一定不會!”

張秘書走到她身邊,說:“董事長,淩小姐已經辭職了。”

“那你把亦軒叫來!”許靜如的臉色暗青,“他要是再庇護那個可怕的女人,就別認我這個媽了!”

亦軒進來後,許靜如憤怒地把書桌上的文件扔了一地,“亦軒,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那麼糊塗?你怎麼認識了這樣可怕的女人!”

亦軒並不說話。

“她以為我拿她沒有辦法了嗎?想憑借她的力量就讓韓書淇逃脫法律的製裁,未免也太天真了!要做到這點,我必須聯合別人的力量才可以嗎?這樣的話她也敢對我說,她也太自信太放肆了!這次不管怎樣,長河集團付出了多大代價,他們一定要雙倍奉還!”說罷,她舉起文件又要扔。

亦軒一個箭步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而悲傷,“夠了,該適可而止了!”

“適可而止?”許靜如不相信地看著他,“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為什麼適可而止的該是我?”

“如果長河集團步入難關讓你如此難以忍受,甚至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讓加害者雙倍奉還,這不正是在表示,淩璦蓁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嗎?我叫您一聲媽媽,就是希望您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您還沒有醒悟嗎?這次的案子還沒有開局,就已經看到了結果,輸的不是別人,是您啊!您看到您對付的是什麼人了嗎?銀濤是您唯一的親兄弟的唯一的兒子;韓書淇,是您唯一的女兒最愛的人。現在這個局麵,您還沒有感到一種曲終人散的淒涼嗎?您非要弄到家破人亡嗎?那樣的結果縱使您仍舊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許靜如看著他,聽著他的長篇大論,仿佛看著另外一個人那麼陌生,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她的兒子亦軒是懂事的,是恭順的,是從來不會這樣大聲地教訓她的!

“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我辛苦把銀濤養大給他最好的教育和尊貴的地位,又讓他在長河集團擔任顯赫的職位,他竟然出賣公司的利益,這難道是我的錯嗎?我對亦凡簡直是百般遷就,知道她喜歡韓書淇甚至賠著笑臉看韓書淇的冷臉,到頭來她受到了傷害,這難道也是我錯了?”

“是的,您錯了。您錯在試圖用您的才智、您的金錢、您的權威來安排、來左右每一個進入您的視野的人的命運。您忽視了一個問題,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可以用智慧、計謀、金錢達到目的的!

“您當年用優越的生活條件和良好的教育來吸引銀濤,條件竟然是讓他背叛自己的母親,這對一個隻有十幾歲,從來在白眼和拮據中生活的孩子來說是多麼巨大的誘惑,又是多麼大的侮辱!您讓他在您的手下過著錦衣玉食逍遙快活人人羨慕的生活,卻時時提醒他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您隨時可以從他那裏抽離,這讓他作為一個男人又是尊嚴何在!

“您發現亦凡愛上書淇後,千方百計想幫她得到愛情而忽視她應該自己去做的努力,您這樣做不是在幫她,而是讓她更加自卑,是在傷害她啊!在書淇出事之後您立刻毫不客氣地全盤否定他,您知不知道在辱沒他之前首先受到辱沒的是亦凡的自尊心!亦凡搬出去的行為固然魯莽,但您沒有想過為她追求獨立追求自由追求愛情的勇氣鼓掌,而想到的隻是她想借此要挾您放過書淇,把她放到了您的對立麵!您要知道,把所有人都當成敵人,這所有人最後必定都會變成您的敵人!”

亦軒心中長期以來的情緒突然像開閘的水全部傾瀉出來,把許靜如的端莊和威嚴衝擊得七零八落。她的臉色變得鐵青,整個人已經哆嗦起來。她顫抖著問:“你說夠了沒有?”

她的聲音讓亦軒醒了。他做事向來有個習慣便是留有餘地,何況對方是他的母親。然而即使這樣許靜如也已經忍無可忍了,她伸手指著門外,大喊道:“你給我出去!”

亦軒頭也不回地大步出去了。

半個月來,桑檸終日奔波於醫院和公司之間。張秘書為人老到,不久也看出來這位桑小姐雖然性格比較溫和,但是並不是心無城府的單純,她言談都講究分寸,行事也都有自己的主張,且還暗含著一股朝著一個目標努力的拚勁兒。不出半個月,桑檸已經對公司的各項業務熟悉起來,尤其令張秘書驚歎的是,她竟然特別注意公司裏各部門的員工的性情喜好和過去的業績及特長,然後總能從人員的配置上看出父親的經營風格和公司運行的優劣勢來。

桑檸對業務一熟悉,阻力就漸漸大起來。先前大家以為她折騰一段時間自然知難而退,對她放任著不管,但隨著她在董事會上否定和上海一個服裝製造公司的合作計劃,後來又力主在西安投資建廠,兩次都出其不意地講出了很具有說服力的理由,且擬定了十分周詳的操作方案的時候,一時間輿論嘩然,緊接著前來的自然就是障礙了。

桑健雄的病情更加嚴重了。四月初的幾天,他的精神突然好轉了些,時常問桑檸公司的事情,傍晚的時候還會要求桑檸推著他去花園裏轉轉,見到花木扶疏春意盎然,他的心情也很愉快。但有天晚上逛花園回來他突然頭痛,第二天就已經躺在床上不能下來了,從那以後精神狀況便更加惡化,再沒有過問公司的事情。

這天,桑檸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時,已是晚上十點,她的提包裏還裝著幾份關於宏建名下的品牌店在武漢和重慶開設分店的策劃書。

下了車,桑檸便往樓上走。四月晚上的空氣也是帶著暖意的,從小區門口到樓下這段路上,桑檸總有一種幻覺,似乎周圍不時有清風吹來,還有漫天的桐花花瓣在紛紛下落。引起她幻覺的是牆上的一片搖曳的樹影,她朝著樹影向草地望去,那兒長著幾株蔥翠的碧桃,再一留意,樹下竟然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