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購買《秀春圖》的提貨單,我與菲律賓商人是有過協議的,並且在香港的公證處公證過了。”你不妥協地試探著說。
“一個人有了錢,他在法律上和事實上都是自由的;一個人沒有錢,他在法律上是自由的,但在事實上卻是不自由的。我的話,對於一個研究人類行為學的女記者來說,是再明白不過了。你覺得我在《秀春圖》的問題上,還會妥協嗎?如果你明白了我的話,就請馬上離開這裏,否則後果自負。”山田次郎一臉的邪淫。
你不動聲色地坐著,盯著山田次郎的一張臉,你不能被他的淫威嚇破了膽。你發現他的臉比從前瘦了很多,甚至有點變形扭曲。你已看不到你們當初相戀時他臉上的溫情,隻感到他的臉上寫滿了對你的不屑。
忽然,山田次郎慢慢向你靠近,你從他沉著、富有彈性的步子,從他手臂伸出來的樣子,看到一種危險的兆頭,他要對你下手了!你必須離開,必須從這兒趕快離開。
你站起身,慌亂著走出門去,當你穿越走廊的時候,不由想:一個男人,一個非正常的男人,當他想把握什麼東西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讓世界上任何人闖到他自己的天地中去的。
在聚寶酒店的門口,你忽然聽到一陣掌聲和歡笑聲,從樓上直傳過來,飛進你的耳朵。
“這是什麼聲音?樓上在舉辦什麼聯歡會嗎?”你詢問女服務員。
“是的,從日本來了個古詩詞吟誦團,正與香港古詩詞協會搞聯歡。”女服務員回答。
日本古詩詞吟誦團是不是你在中國天浦時遇見的那個團隊?團長你認識,倘若是他的團隊,他鄉遇故知,說不定他能幫助你呢。
你轉身匆匆上樓。
四樓會議廳的門敞開著,裏麵坐滿了人,古詩詞吟誦正在進行中,你一眼就看到了日本吟誦團團長,恰是你在中國天浦遇見的那位,你心裏忽然明亮了一下,不敢上前打擾,在角落找個位置,悄悄坐下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團長發現了你,他匆匆奔到你身邊,驚訝地問:“田中櫻子小姐,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我們吟誦團到哪裏,你就出現在哪裏,你這個女記者,是不是想當我們的隨行記者啊?”團長邊說邊笑起來。
你隨著他笑笑,很快就正兒八經起來,你把來香港的真正意圖跟他說了,你的語氣急促,情緒低落,顯然想從他這裏得到應有的支持。
團長聽罷,沉思了一會兒說:“日本吟誦團的成員,大都是在國內頗有學識,但經濟條件不入流的人,他們肯定拿不出錢來,找他們也沒用。這樣吧,一會兒我問問香港吟誦團的成員,說不定他們中有人擁有雄厚的資金。田中櫻子小姐,你別著急,你叔叔的願望也是大多數日本人的願望,這次我們到中國天浦吟誦古詩詞,感覺那裏的人十分友好,古詩詞水平也很高,深感欽佩啊。”
團長爽快的態度,讓你又驚又喜,你特別強調說:“團長,您一定幫助我酬些資金,時間緊迫,隻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否則《秀春圖》的命運就凶多吉少了。”
團長下保證似地說:“放心吧,田中櫻子小姐,吟誦會結束後,我馬上告訴你準確的信息。”
吟誦會繼續進行,你在一邊焦急等待。古詩的吟誦之聲,因為你心情的焦慮,無論如何也感受不到如天籟般的美妙了。
掌聲,全場響起了掌聲,這是吟誦會結束的信號。
一會兒,團長帶著一位香港吟誦團的成員向你走來,彼此寒暄過後,團長指著中年男士說:“這位先生的父親是香港資深收藏家,我已經把情況大體跟他說了,他準備帶你去見他的父親。”
你欣然道:“好的,真是太有幸了。請問先生尊姓?”
“免尊姓黃,名劍秋。”中年男士禮貌地說。
“黃劍秋,這名字很詩意啊!”
你欣喜地笑著,自從來到香港,你還從未這樣發自內心地笑過。而後,你跟團長打了招呼,就隨中年男士走了。
“黃先生的車技不錯呀!”
坐在黃先生的車裏,你由衷地讚美道。
“在香港駕車,要有特別的技術才行,路窄人多,否則就難以安全有序了。”黃先生隨口應著。
車窗外,是燈紅酒綠、高深莫測的世界;車窗內,是兩個剛剛相識的男女,一個屬於中國香港,一個來自日本。兩個陌生的男女卻因為一幅中國的《秀春圖》而相識相遇,世界究竟是大還是小呢?人心究竟是冷還是熱呢?……你的眼睛一會兒注視窗外,一會兒又轉向車內,思想不停地折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