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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說,人和狗的感情是天生的,有人愛狗,有人恨狗,並不牽涉到貧富差距。『可*樂*言*情*首*發(www.klxsw.com)』另外,狐狸狗未必就比草狗更費錢,狐狸狗是小型犬,吃得少。老楊說,媽的,草狗可以去吃屎呀。小蘇說,這又不是農村,誰家敢養條吃屎的狗呢?

那時候萬師母打麻將,把狐狸狗放在膝頭,一邊輸錢,一邊抱怨生活艱難,下崗兩年了,生活全無著落,女兒念中專的學費都交不出來了。別人說,介紹給你工作,你不肯去。萬師母說,要是出去上班就沒人照顧狗了,這狗是真的乖,是她的命。別人說,你家裏情況這麼糟糕,還惦記著狗,有病吧。萬師母發狠說,我就算去**也會養著它的,你們都閉嘴。於是大家就閉嘴了,狠狠地贏她的錢。等到她輸慘了下桌離去,人們就惡毒地說,這個女人他媽的窮成這樣了,沒聽她說過要為女兒**,為了一條狗倒敢放出大話,看來她女兒隻能自己去**了。

有一陣子,城裏城外到處都在抓狗,甭管有沒有主人,一概套住脖子打死。居委會到我們樓底下來伏擊萬師母,她渾然不知,抱著狗晃下來,施施然走出樓,忽然就被人控製住了。對付小型犬不需要什麼狗套子,很輕鬆地拎著後腿往台階上甩兩下,狗就拜拜了。這種做法據說也是被迫的,以前想要活捉狗隻,送到郊區統一處理,但這會導致狗主人的激烈反抗,有時候甚至打出人命來,因此當場處決是個比較合理的辦法,反正這些狗都是要被處決的。人們漠然地看著,殺雞會激起民憤,因為雞是我們的糧食,殺狗則找不到什麼理由反對,古往今來,屠狗之輩不是土匪就是做了帝王將相,沒人敢惹。萬師母直挺挺地暈厥過去。

那幾天我們都在小蘇家裏,護狗。小蘇的狗每天早上都會叫,城裏的房子都舊了,隔音不好,吵醒了鄰居。小蘇說有人告密了,這一片管事的人上門調查情況,還算客氣,要他把狗送走,不然就拿它開刀。

要讓狗沉默是挺難的,它總是在早晨叫,目的是喊醒小蘇,給它做飯吃。問題是,做飯的時候它也叫,急不可耐了。這時就必須用手撓它,再喂它吃點火腿腸。那幾天狗真是樂屁了,白天我躲在屋子裏,把門關得緊緊的,時不時撓它一下,下午老楊調休了來伺候它,晚上則是小蘇。到了早晨,天還沒亮,我們就起床,一個牽它去大小便,一個為它做飯,另一個給它撓,順便喂零食。皇帝的狗亦不過此種待遇。起初我認為是出於友誼,才甘願為狗作出這麼大的貢獻,後來發現自己也樂在其中,如果有人膽敢上門屠狗,我一定拿菜刀跟他拚了。這麼惡搞了一個星期,終於頂不住了,看見穿毛衣的人都想伸出手指撓他,而那條狗,它在短時間內被我們慣壞了,隻要看見我和老楊,就會翻轉身子示意我們撓,我們不動,它就昂起腦袋對我們急切地吠幾聲,飽含淫欲,完全他媽的變成了狗大爺。捕狗風潮過去之後,它還這樣,沒人再搭理它,它在我們的腳邊仰臥,四足叉開,一副急色鬼的樣子,我們就用腳把它平移到櫃子底下去。它再三地鑽出來,眼神顯然是帶著巨大的疑問:“你怎麼不撓了,你不是對我挺好的嗎?”我用人類的語言沒法向它解釋,如果可以打它一頓,就能令其幡然醒悟,但我不能打狗,我隻能伸出手指頭給自己撓,企圖教會它自摸。眾所周知,狗是學不會這個的,它很幽怨地看著我的手指。我也很幽怨地想,身為犬科動物是真沒法理解我們這種高級靈長類,我們有手,可以自摸,順便學會了使用工具,然後就得去上班。我也必須去上班,我已經遊蕩了一年多,渾身上下都快閑出了黴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