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除一切貪嗔癡、一切煩惱,就是無為法,就是見到了自己的“真如法性”。修為到了這一步,就算立地成佛了。
慧遠大師這一番回答,更顯出他對三教義理的通透精深,辯才無礙。最後一句“子不解之,何異之有乎”更是直接說桓玄:你自己不懂罷了,才會少見多怪。
桓玄滿臉通紅,還不死心,又道:“佛門弟子稱佛祖是三界導師,至尊至大。如果真是這樣,堯舜、周公孔聖為什麼沒有學習他呢?七經之中也沒有佛法的記載。這些聖人不學佛法,也一樣是千古聖賢。佛法難道能超越聖賢,比聖人之言還要好嗎?”
慧遠大師:“書不必孔丘之言,藥不必扁鵲之方,合道者從,愈病者良。君子博取眾善,以輔其身。子貢雲:夫子何常師之有乎。堯事尹壽,舜事務成,旦學呂望,丘學老聃。亦俱不見於七經也。佛不見記。何足怪疑哉。”
【讀書不是隻讀孔子的書,吃藥不是隻按扁鵲的藥方。合乎大道之理的話,就順從遵循,能治病的藥方就是好方子。《論語》中有記載,子貢都說過,孔子“學無常師”。堯帝是聖人,他還向尹壽學習過。舜帝是聖人,可是他也曾拜大修行人務成子為師。周公旦是聖人,也曾向薑太公學習。孔丘為聖人,也曾向老子李聃學習。這些事情,在七經之中也沒有記載,佛祖沒有出現在七經之中,有什麼好奇怪的?】
慧遠儀態安詳莊重,有一股令人敬畏折服的氣度。一番論道旁征博引,三教義理融彙無礙,令桓玄心生慚愧畏懼。
桓玄一直以來自視甚高,出自高門世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儀表堂堂,也讀了幾本書,平時愛寫寫字,自認為即使說不上才高八鬥,也有六七鬥,沒想到在慧遠大師這裏吃了大癟,尤其是當著道清的麵,這讓他感到十分難堪羞惱。但他知道自己的修養與大師有雲泥之別,也不敢再造次。
要跟鳩摩羅什、慧遠大師這種級別的高僧論道,桓玄算是找錯了對手,隻能自取其辱。
桓玄紅著臉道:“大師佛法高深,令在下受益匪淺。”
桓玄的話隻是客套罷了,真正受益匪淺的是林凡和道清,二人聽了慧遠大師這番論道,心中猶如點起明燈,心力修為又有長進。
慧遠大師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一切。
眾人在山路上一邊走一邊論道,林間不知什麼時候飛來繽紛如雨的瑞香花,在氤氳晨霧和穿透林間的陽光之間飄飄灑灑,恍如仙境。慧遠大師在飛花環繞之中,邊說邊走,步態悠然從容,禪語直指大道,真如神仙中人。
林凡從慧遠大師身上看到了何謂“通透無礙”。真正的神仙中人,不隻是道法神異、法力無邊,更多的指的應該是這種心境超脫塵世之外,而又對凡塵俗世了然於胸的悠然從容。
這就是蚩尤明明已經修成不死之身,卻不能脫離凡間,飛升仙界的原因吧。
林凡知道,慧遠大師的心力修為早已經達到了破執境界,距離最高之境“坐忘”隻有一層窗紙的距離,隨時可能突破。而慧遠的《十六妙觀》也已經修成了前十五相,距離心力修為大圓滿隻有一步之遙。前不久林凡也見識了慧遠大師的《十六妙觀》竟然可以召喚出佛祖法相與敵人戰鬥,對他也有很大的啟發。
斷除一切貪嗔癡、一切煩惱,就是無為法,就是見到了自己的“真如法性”。修為到了這一步,就算立地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