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總以明月來喻人心,修禪之道便是希望使一顆蒙塵下墜的凡心能夠變得如明月一般,這和《道德經》上所說的是一個道理。
月光與水流一樣,並沒有固定的形態,這就是最大的不執著,正因為不執著,因此對一切都可接受,因此可以給一切事物予愛。在日本,有個著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他曾說名字就是一種咒術——是最短的咒術,凡在這個世界上的事物都有名字,一個名字,就束縛了這件事物。隻有忘掉名字,才能放下訂立的條條框框,對眾生平等相待,是對生命的尊重。
大愛就應當是透過對其他生命的尊重,而完成自己的生命。在這其中,先要認識到,有生命的並不是說我們看到的、活著的事物,凡存在與宇宙間的,皆是有生命的個體。明白這個道理,才能見“得”之深義。也隻有明白這個道理,才能做到用心去愛,才會理解愛的真諦。真愛是全然的,隻有“愛”,沒有“誰去愛”或者“要愛誰”。
真正的愛是要去愛這個人間,不偏不倚。
林清玄先生這樣看待人間:他認為生活在世間的人多是凡夫,有一顆“凡”心,這“凡”字中間蘊藏著一顆心,而正是多了這樣一顆心,所以人才能被稱為“凡夫”。多出來的這顆心如同鉛錘,充滿了欲望和世俗的灰塵,因此蒙蔽了自性的清明,也拉墜著人,使人有墮落的可能,但也正是這顆心,使人有愛和發現的可能。
有很多人不懂愛,不能看到萬物的美好,這正是因為我們的真心被塵勞封鎖已久。心如明鏡,就被塵埃遮蔽,如何能顯露出明亮通透?顯不出真心,那麼必然讓妄心成為自己的主人,時刻攀援外境,隻落得心猿意馬,無處休息。
情感對人來說是什麼?就是心的兩隻眼睛。
一隻是智慧,另一隻是慈悲。
愛的過多,就失落智慧,瞎掉一隻眼,隻因鍾情使人癡。
恨的過多,就失掉慈悲,另一隻眼便瞎了,因為恨意使人瞋。
一個人的愛恨過於強烈,就處在半盲狀態。
因為這些,林清玄先生希望能從愛欲中得到菩提。當一個人有了更廣大的愛,連麵對那些可恨的人都能生起無私的悲憫,那時就會兼具智慧和慈悲,心眼會清明,就如同晨曦中退去薄霧的湖水一般。
把最真實、最單純、最能表現出自身的美感與愛的呼吸留給自己,這樣自己就是江山,自己就是一個完整的宇宙,自己存在的愛,就是從最細微處發生,而影響了整個世界的最宏大的愛。
◎愛之行路
那些沒有經過監獄的悲慘的人,不會懂得外麵的世界是多麼值得歡喜與感恩,你現在知道心靈監獄的悲慘,一旦你走了出來,就可以知道生命確是值得歡舞和慶祝的。
不要哭了,不要恨了,當你停止哭泣與懷恨的那一刻,我在你的臉上看到春天的光輝,那時,你是多麼美,像一朵金盞花在清晨的陽光下溫柔地開放。
——《失戀之必要》
雖然我沒有見過你,但我真的看見了你轉化恨意之後,臉上流轉的光輝。
釋迦牟尼佛說人間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從表麵上看起來,這八苦有身體苦有情感苦,但林清玄先生認為,若認真尋求起來,都逃不脫一個“情”字。而芸芸眾生,所能感受到的最為折磨的情,便是愛情。多少癡男怨女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為愛蒼老為愛病倒,又有多少人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苦苦掙紮在痛苦之中,日日不得安寧,夜夜不得入眠。愛情折磨人的故事比比皆是,梁山伯祝英台的化蝶已經不稀奇了,就連鬼狐仙怪也逃不出為情所苦,千年修行的小白蛇,莫不是為了愛情孤身被壓在雷鋒塔下了嗎?終生輪回,不管幾生幾世,眾生皆在愛情的路上苦苦前行。
這個世界上,最著名的愛情當算得上羅密歐和朱麗葉。林清玄先生通過他們的故事,講出了愛的道理:
羅密歐曾指著月亮發誓,為了向朱麗葉表明他的愛情。然而朱麗葉卻製止了他,因為她不相信對著月亮發出的誓言——月亮有陰晴圓缺,總是變化無常,對著這樣的物體發誓,那誓言豈能是真的嗎?所以,“根本不要發誓,如果你一定要發誓,那就指著你那惹人心動的自身發誓好了,那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會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