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洞。”孫小沫驚歎,“這樣山都沒塌陷麼。”
剛剛他們在這裏打鬥動靜可不小,這部分山體中空,有些地方十分薄弱,然而這裏不但沒有發生任何塌陷,地表因為氣勁造成痕跡僅是一些一寸深左右的小坑洞。
傲因鑽出來的地洞邊緣有兩三尺厚度的泥土,泥土鬆軟,□□的表層能看到許多植物的根莖,倒是泥土下的岩石層堅硬異常,憑孫小沫的手勁,用全力也隻能把邊緣本來就鬆動了的小塊石頭給掰下來。
武器在土壤中一插到底,如果動用法術明顯能夠感覺到一股柔緩、強大的阻力。
“是防禦陣法。”楊戩神色奇異,“這陣法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但它的威力絲毫沒有減弱,不知這陣法是哪位大神留下的。”
“是神農吧。”孫小沫趴在洞口往裏看,洞口周圍的泥土還是新的,岩石層也是剛剛破開不久,她殺傲因的時候並沒有費多大力氣,所以這個洞是傲因破開的可能不大,傲因也許隻是撿了便宜罷了。
“聖樹的主人是神農,冷杉和杜鵑也是神農點化的,蚱蜢精也是被神農困在箭竹林的……這裏處處都有神農的痕跡,連這座山峰都被百姓成為神農峰,除了神農我想不到別的大神了。”孫小沫隨口回答,她忽然抬起頭看著楊戩,“我們下去看看吧?這可能是神農留下的大山洞,外麵還加了防禦陣法,我們進去看一看裏麵有什麼。”洞裏黑漆漆的,孫小沫粗略的用神識掃了一遍,沒測量出深度,裏麵空空曠曠的能有什麼?
楊戩轉頭朝著西方的天空望去,太陽已經落山了,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大巴山最高峰,極目遠望,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樹海與連綿的群山,村落散布,青煙嫋嫋,山下飄著隱隱約約的樂聲,繁音促節,鼓點密集,歌聲時有時無。
“你在看什麼?”孫小沫半天沒聽到楊戩的回應,發現他正愣愣的望著遠處出神,她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楊戩慢慢地轉過頭,兩人視線相觸,孫小沫毫不吝嗇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楊戩被她感染,也輕輕的笑了一下,他握緊孫小沫的手,眼神裏帶著柔軟安寧的神色:“我隻是想到了父親。”從孫小沫給出“神農”這個答案開始,他就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從聖樹、冷杉杜鵑、箭竹林和蚱蜢精,還有這座山峰上的防禦陣法,以及堅硬異常的岩石層和中空的山洞,神農所做的事情,不外乎“鎮”與“護”兩字。
他年幼便失去了父親,但父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十分清晰、高大,他記得父親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父親為部族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那些話、那些事情他年幼時不懂,長大了才慢慢明白,然而每一次被觸動,都會有不同於上一次的領悟和體會。
時至今日,留在他靈魂中的父親的印象,已經不單單是對於家人和親情的回憶那麼簡單,那更像是一種精神支柱,是日漸成熟、越來越完整的信念。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感悟和領會,他才會在大巴山神農留下的足跡中發現熟悉的、相似的影子。
就算孫小沫不說,他也一定會進入這個山洞裏看一看,他要確保一切安全無虞,神農的用心不會付諸東流。
楊戩的想法,孫小沫怕是領會不了的,她比較在意的是傲因從洞裏爬出來這一點——它究竟原本就在洞裏,還是從別的地方進去隻是過路而已?不管怎麼說,兩人思路雖然不同,目的總歸是相同的。
確定洞裏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防禦,楊戩和孫小沫一前一後下了坑洞。
山洞極大,入目所及的山體和穹頂上布滿了陣法紋路,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被遺漏。畫陣法圖本來就是一件相當精細複雜的過程,隻要有一點畫的不準確,就要重新來過,更何況山洞內部的岩石堅硬無比,在這上麵刻畫真發圖本就難上加難,把整座山洞的岩壁上都雕刻滿真發圖該是多麼艱巨龐大的任務,對於完成這一切的前輩,孫小沫隻有深深地折服和崇敬。
她在陣法知識方麵十分貧乏,認不出這些陣法都有什麼作用,隻能看得出上麵有好幾種不同的陣法圖。
楊戩也不大清楚,不過他大概能夠猜得出每一種陣法的效果和作用:山體中空而不塌,周圍氣場清正不生邪祟,草木蔭翳茂盛,鍾靈毓秀……全都虧了這陣法鎮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