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3)

修拉微微皺眉,這種可能性他倒是從沒想過,“祭司的力量是來自於神,拉文塔則是從聖井中獲得的力量,並不需要什麼法器,不過偶爾在施加咒語的時候可能借助媒介,那條手鏈隻是恰好被他所用而已。”

“所以你當時是看見拉文塔用手鏈做媒介,才讓達坦毀掉它的?”

“是的。”

修拉回答得很肯定,可是季曉安卻越想越覺得漏掉了什麼疑點,那條銀質鈴鐺手鏈,晃動的時候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其實沒什麼特別,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呢?難道是因為拉文塔手腕上的傷?

“拉文塔右手手腕上有道傷疤,你知道麼?”

修拉疑惑地搖頭,顯然他並沒注意過這麼細節的事情。所以關於那傷疤究竟是什麼時候形成,與手鏈有沒有關係,季曉安也無從確認。

季曉安邊走邊思索,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內心仿佛有股強烈的拉扯力正牽動他朝某個方向靠攏,明明就覺得是那串鈴鐺有問題,但抓住這個點又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深究。

要是能看看那串鏈子就好了,季曉安心裏這樣想著。

回到王子府後,修拉換了身正式的禮服,就匆匆趕往王宮。季曉安被叮囑哪兒也不能去,隻能在院子裏跟幾盆植物作伴,希婭也不知去了哪裏,季曉安從回來後還沒見過她。

那幾盆植物中有兩盆已經發芽了,播種和施肥任務都算完成了一半,季曉安決定再等等,不馬上提交任務。剛接的隱藏任務目前是沒心情做了,季曉安接著給每盆植物適當澆了點水,再把這一路上收集的各種藥草稍微拾掇拾掇,在院子空地上鋪開打算曬幹備用,完成這些後他就在台階上坐下來休息。

剛才忙碌的時候並沒覺得,等到一安靜,心裏亂七八糟許多事就再也壓不住了。四麵高牆擋不住愈漸高升的烈日,雨林裏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陰雨纏綿的,不過季曉安穿越得很巧,太陽幾乎每天都精神十足,而對於這個崇拜太陽神的國度,這可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光了。

季曉安想起禮祭日那天,當拉文塔宣布神諭的內容之後,底下曾有人悄悄議論,說是因為那位“聖者”的到來,才讓今年的太陽季格外長,這是神的附加恩賜。而想到這裏,自然而然季曉安就又想到此刻生死未卜的拉文塔祭司。

說來也巧,正在季曉安再度鑽進死胡同一籌莫展的時候,修拉回來了。他是騎著馬一直到玉樹神殿門口才下來,進門的時候風塵仆仆直像趕了很久的路。

季曉安見到這樣的修拉不免吃了一驚,“你不是去王宮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快?我還覺得慢呢!”修拉顧不上脫掉披風,從腰帶裏摸出個布包著的東西遞給季曉安,“喏,你要的,給你拿回來了。”

“我要的?”季曉安詫異地接過,打開外麵那層布一瞧,居然是一些零碎的銀質鈴鐺和一段段的短銀鏈子。

“這是……拉文塔的手鏈?!”

“嗯,還在原處。”

修拉邊往屋裏走邊輕描淡寫地回答,他那句‘還在原處’,其實主要隻是為了說明這條斷掉的手鏈應該就是拉文塔那條沒錯,不過季曉安聽著,卻還感受到另外一層意思。

“這麼短的時間,你去了那片樹林?”先去王宮,再出城往返,這得是怎樣的神速才可以辦得到。

“那裏不算遠,而且我的馬可不是一般的馬。”

“話雖然可以這麼說……”季曉安頓了頓,微微皺起眉,他看見修拉後腦勺的頭發上有片葉子,在開始猶豫之前,動作已經快思維一步,他伸手替他摘掉了。

電光火石間,有什麼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修拉察覺到回頭,就見季曉安手裏捏著片葉子,正盯著他一陣出神。

“怎麼了?”

“啊?……哦沒什麼。”

季曉安猛地回過神,隨手扔掉葉子,心裏那抹異樣瞬間消失無蹤。他笑了笑,自然地移開視線,低頭打量手裏的鈴鐺手鏈,“你不是說這鏈子已經沒用了,達坦也真夠狠的,再用點兒力估計都能碎成粉末了吧?”

修拉看他一眼,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

這鏈子的確是沒用了,但季曉安當時為這鏈子耿耿於懷,修拉是看到了的,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從王宮出來就直奔樹林去了,回來才發現自己大概是做了件蠢事。

頭一回想討好什麼人,結果費半天勁就送他一條斷掉的銀手鏈,不是大蠢事是什麼?

季曉安明顯沒考慮那麼多,他正專注觀察手裏的物件,那些銀質的鈴鐺做工可以說相當精致,每個鈴鐺上都刻有複雜的字符,鏈子雖然已經斷了,但也還能看出原本是由一個個圓扣串聯而成。

“你認識這上麵的字麼?”季曉安請教修拉。

修拉拿起其中一個鈴鐺辨認了下,“這是卡拉克穆爾一族的古文字,隻有他們本族的人才認識。”

“拉文塔是卡拉克穆爾的人?”

“嗯,那一族現在基本不剩下什麼人了,在那次叛亂中全族覆滅,拉文塔也是因為聖井祭祀才僥幸活下來的。”

修拉將鈴鐺放回季曉安手裏,見他聽見自己的話明顯皺起眉,似乎對於這些戰爭之類的事既不讚同也無法理解。

拉文塔是被尤卡坦帝國俘虜的戰俘,那毫無疑問,讓他們一族滅亡的罪魁禍首不用說也就是尤卡坦帝國,而修拉身為帝國王子,會將卡拉克穆爾的戰爭稱為“叛亂”,而他們是鎮壓叛亂的一方,其實也隻是立場不同,並不能完全代表什麼。

這道理季曉安也都明白,而且即便這樣拉文塔還是如此忠於修拉,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隻不過在和平年代長大的季曉安,到底無法完全苟同戰爭這種途徑罷了。

修拉看出季曉安心有排斥,於是本來想說的某些話沒能馬上說出來。兩個人一起用過午餐,之後修拉又離開了好一會兒。

這期間希婭被派來服侍季曉安,兩個人好幾天沒見,本來稍有起色的關係仿佛忽然間又因為時間疏遠客氣了幾分,季曉安總是盡量主動說話,而希婭則是他問一句她答一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希婭,其實你挺像我妹妹的。”

“大人有妹妹?”

“是啊,跟你差不多大。”

季曉安笑了笑,尤其是他妹妹在叛逆期的時候,跟他說話的樣子簡直就跟現在的希婭一模一樣,總是嫌他囉嗦,表麵上雖然在聽,其實心思早已跑了十萬八千裏。

希婭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怎麼感興趣,季曉安也就打住不再說了,兩個人沉默了幾分鍾,倒是希婭為了緩解尷尬,無意中提到一件事。

“聽說殿下馬上就要出征了,大人一定會很想念殿下的吧?”

“出征?”

希婭皺眉,“大人怎麼好像不知道這件事?”

“的確不知道。”

季曉安完全沒聽修拉提起過,應該是今天去王宮時剛決定的吧。不過修拉也並沒義務告訴他他的行程,而且比起在意這件事,季曉安此時更加在意的是希婭的態度,這姑娘好像誤會了什麼。

“大人您別傷心,殿下肯定是還沒來得及說呢,都怪我多嘴,”希婭連忙懊悔地補救,出征這麼大的事兒,修拉居然沒第一時間告訴季曉安,這意味著什麼,可以說不言而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