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複聽聞覺得有理,點頭道:“那……就有勞張姑娘了。”
張秀彩上前接過包袱,背對著來複直給韓希孟使眼色。
剛才是小衝都看出了自家少爺心中不爽,所以才跑去西廂房搬救兵,找來了張秀彩。連小衝都能看出顧壽潛不高興,韓希孟會看不出來嗎?但她就是不想理會,甚至在張秀彩拚命對她使眼色時將頭微微轉向一邊,還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
顧壽潛本來是領著來複去後頭換衣服,恰巧經過韓希孟身邊,聽到她那聲輕哼。他腳步微微停留,也輕哼了一聲,徑直離開了,頭也沒回。
之後來複換好衣服,顧壽潛與他出門去了木器行,與那手藝最為精巧的木匠師傅聊了一整天,確認下了樣式和木料,連框子的厚度都與師傅討論妥當,一天馬不停蹄地奔波在木器行與幾個木料鋪之間,回到家中時已經是月掛枝頭的時分,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然而韓希孟卻依然沒有出門迎他,而是又睡下了。
“少夫人用過晚飯了嗎?”顧壽潛照例問了一句。
小翠擔憂地搖搖頭。
顧壽潛沒忍住,皺著眉頭質問她道:“你家小姐究竟是怎麼了,你作為她的貼身丫鬟,她有事,難道你不該稟告與我嗎?”
小翠第一次被新姑爺訓,顧壽潛也難得如此厲聲對人說話,嚇得小翠隻是搖頭驚慌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下午小姐忽然喊累,然後就這樣了……”
“……你退下吧。”顧壽潛雖然一肚子火氣,但也不願與一個小丫頭計較,閉著眼不耐地揮揮手讓她退下了。
他進屋,合衣躺在韓希孟身邊,又度過了無言無眠的一個夜晚。
第二天天蒙蒙亮,韓希孟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了床,也並未理會躺在一旁的顧壽潛。
顧壽潛卻忽然說話了,聲音沙啞又低沉。
“秀姑。”他說,“你嫁給我,心裏是不是很委屈?”
韓希孟愣了。
她猛回頭怒視顧壽潛,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咬著牙問顧壽潛道:“你這是何意?”
“那你又是何意?”顧壽潛仰躺在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眼睛盯著床頂。
“你這是嫌棄我了?”韓希孟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又哭又笑,“那你當初為何要娶我進門?”
“那你心裏有別人,為何還要嫁給我?”顧壽潛終於轉頭看向她。
“是我要嫁給你嗎?”韓希孟用手背狠抹了一把眼淚,“不是你的恩師上門提親的嗎!他說的話,我們平民老板姓哪敢不從!”
“……原來你真是不樂意的。”顧壽潛回過頭,疲憊地閉上雙眼。
“我不樂意?”韓希孟指著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那你呢,當時你是想娶我的嗎?”
顧壽潛閉著眼睛躺了很久,久到韓希孟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才開了口。
“不想。”
韓希孟盯著他的嘴唇,看到他說不想。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炸在耳邊,把韓希孟心中唯一存著的一點幻想統統打碎了。
來複聽聞覺得有理,點頭道:“那……就有勞張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