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顧壽潛頭也沒抬,聲音悶悶的。
小衝沒有伸著頭,隔著屏風隱約看見他還躺在床上,心裏十分擔心,又喊了一聲:“少爺。”
隔了一陣,顧壽潛才回他道:“無事,你退下吧。”
小衝走了,顧壽潛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剛才是怎麼了?
他也不知道,就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天靈蓋,自己的腦子怎麼也壓不住自己的嘴,傷人話衝口而出,看著韓希孟走出門,他又後悔但又礙於麵子,沒有挽回。
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話呢?
可這秀姑,又的確氣人!
顧壽潛又難過,又生氣,再加上幾夜也有好好睡,頭疼的厲害,躺在床上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心中憋著一股氣,誰又睡不著,起又起不來。
就這麼躺了一個上午,午飯也沒吃,中途小衝來喊了他一次和被他趕出去了,一直到下午時分,小衝又怯生生地談了個頭進來,小聲喊道:“少爺?”
“出去。”顧壽潛捏著額頭,聲音沙啞。
小衝縮了縮脖子,卻堅持沒有出去,扒著門框用哀求的聲音說道:“少爺,你總不能不吃飯啊。”
“出去!”顧壽潛提高了一些聲音。
小衝唉了一聲,向外頭看了一眼,回過頭為難地說:“少爺,其實是張公子來找你了,就在前廳候著呢,說是來拿一樣要緊的東西,你看著……”
張月前段日子的確來過,是替南京的一位富商前來求畫的。那富商不是一般的商人,是一個世家子弟,酷愛書畫,家中長輩與顧家也頗有淵源,再加上酬金豐厚,顧壽潛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現在算算好像是到了他要交畫的日子了。
顧壽潛又躺了一會兒,終於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扶著床沿一陣頭暈目眩,對小衝說道:“將我的衣服拿來,再吩咐他們打盆熱水來。”
“誒!我再去讓廚房熱些飯菜!”小衝不等顧壽潛答應便跑出去,喊了一個小廝吩咐完了,這才進屋替顧壽潛更衣,伺候他洗漱。待一切整理妥當,顧壽潛走到了前廳,卻又看到張月在偷吃他的飯菜。
“太鹹了!你們家少爺就吃這個呀!”張月丟下筷子搖了搖頭。
“寄雲。”顧壽潛喊他。
張月聽到這幹澀的聲音,一回頭嚇了一跳:“哎呀!旅仙你怎麼了!怎的如此憔悴!”
顧壽潛眼圈發青,雖然剛把嘴邊的胡渣剃了,但因為腦袋昏昏沉沉的,不小心在麵頰上留下了一道小傷口,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頹廢萎靡了。
“無事。”顧壽潛拿起一個饅頭,夾了點鹹菜,對張月說道,“隨我去書房吧。”
這幾日一直在外頭奔波,一直都沒有來過書房,再加上顧壽潛不喜歡下人進他書房打掃,所以一開門,張月就聞到了屋裏有些悶味。
開了窗點上熏香,顧壽潛隱隱地覺得書房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他覺得自己太累了,也沒當回事,便去牆邊的畫缸裏去找自己畫完的畫。
“這幅……”他剛抽出畫,一個卷起的東西邊隨著他的動作掉在了地上。
他撿了起來,發現是李瑤的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