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記得。”韓希孟揉揉額頭,又是陪著笑臉又是口頭保證,終於把這件事情確定了下來。
用過午飯後,顧壽潛便去庫房挑底料準備畫繡稿,韓希孟不放心又跟了上來,嘴裏還絮絮叨叨地叮囑著:“挑那匹前天剛到的,那個厚實,濕水也不變形。”
“布料厚就是繡得密,我怎麼記得越是細密的布料越是不吃線麼,底料不吃線就不好糊弄,即使繡錯了一針也看得清清楚楚。”顧壽潛找到了那匹料子,扯了幾下皺著眉頭說道。
“有我在,不會出錯的。”韓希孟信心滿滿的樣子,拍拍胸脯道,“我不怕錯,我就怕海上水氣重,把裝裱好的繡搞變形了。繡娘那邊我會教的,定不可能出錯。”
說完她好像欲言又止,在一旁偷偷觀察顧壽潛的臉色,直到跟去書房,顧壽潛都畫完一副底稿了,她還在偷看他,但又不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顧壽潛被她看得心裏發毛,直接問她:“怎麼了呀,有什麼事你說呀。”
“我……”韓希孟吞吞吐吐地,最後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把顧繡的繡法教給其他人,你不生氣吧?”
“我為什麼要生氣?”顧壽潛隨口回道,然後愣了片刻才想起來,顧繡是顧家所創,在他祖父還健在時,顧繡那可是外人不得窺探的秘技。
但是現在……顧壽潛自嘲地笑了一聲,搖頭道:“你要教便教吧,好東西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才行,否則按照我們現在的做法,如果沒有你嫁到我們家來,若幹年後顧繡是否存在都是個疑問了。”
“一樣東西,它被創造出來,能被人記住,那便是好東西;若是能被人繼承下去,那便是極好的。”顧壽潛又輕笑了一聲,“說不定祖父在天之靈知道了,還會高興呢。”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隻會說我們敗家。”韓希孟撇嘴嘀咕道。
“你呀。”顧壽潛無奈,放下筆舒展了一下筋骨,“祖父已經故去了,他會怎樣想不得而知,但虎頭印不都在你手上了麼,你是顧繡掌門人,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韓希孟重複了一遍,忽然把兩隻手抬起臉捂住臉一陣傻笑,“哎呀,當年我做夢也沒想到我會有今天呀!”
“唉,我的傻夫人呐!”顧壽潛長歎道,見她捂著臉一個笑得咯咯咯的,他也忍不住笑了,“算了,這樣傻也挺好的。”
第二日,張秀彩就將那幾位繡娘接入府中。八個女人穿著打扮都十分樸素,站在院中顯得很拘謹,韓希孟在小翠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那八人連忙行禮。
韓希孟坐下,微笑道:“不必慌張,今日為何喊你們前來,相信阿彩姑娘已經跟你說過了。此事事關重大,還要拜托大家盡心盡力來做,工錢我三倍給大家,定不讓大家吃虧。關於技法,我也會在一旁指導,所以不用擔心。廂房我也已經派人收拾好了,但是時間比較倉促,有些簡陋也希望諸位海涵,有些沒有照顧到的地方諸位盡管跟我提,我們相處時間也不短了,我向來不是一個苛刻的人,諸位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