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吃水煮魚,其實用不用砂鍋區別並不會很大。然而現在,等到鍋裏的魚肉吃得差不多後,服務員幫忙將上麵的紅辣椒撈起扔掉,端了一碟凍豆腐、一碟粉條、一碟地瓜、一碟娃娃菜上桌,一股腦地倒進砂鍋裏,又往鍋裏添了奶白色的高湯,算得上是一魚兩吃。
砂鍋裏的湯咕嘟嘟地翻滾著,隨著氣泡的破裂,鮮香麻辣的氣味再度濃鬱起來。如今鍋裏隻見紅油,不見辣椒,紅油也被奶白色的高湯稀釋,看起來沒有剛才那樣辣得可怕了。
煮了一會兒之後,湯表麵上的紅油,越發的少了。鍋裏的凍豆腐,已經變成了紅彤彤的顏色,娃娃菜上也吸滿了紅油。有這兩樣吸辣小能手,怪不得湯上的紅油都不見了。
砂鍋這時才顯出它最大的優點來,小火慢燉,燉出來的蔬菜和粉條格外酥軟,吸飽了魚湯的鮮美,素菜的味道比葷菜還要更美味。
凍豆腐吸足了辣味,米露一邊吃得吐舌頭,一邊又停不下來,娃娃菜也九分辣,隻能嚐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本身的清甜,可這一分甜更顯得誘人。地瓜吸辣倒是少一些,因此甜味辣味對半分,筷子一夾就碎了,綿綿沙沙的,入口即化。
從砂鍋裏撈出來的蔬菜都滾燙,但米露根本等不及,略微吹一吹便放進嘴裏,吃得滿頭大汗也不亦樂乎。
這時候,服務員給米露盛了一碗湯,喝下去的湯隻是微辣,更多的是融進湯中的魚肉的鮮美和蔬菜的清甜。
這樣的湯咽進剛剛吃了辣菜的胃裏,說不出的舒服,像是一隻手在溫柔地撫摸自己的胃,十分熨帖。
麻辣非常、濃墨重彩的水煮魚,吃到最後竟然變成了滋補的鮮湯,十分適口。
米露幸福地眯起眼睛。
然後盯著廚房裏,開始期待下麵的菜。
洪家廚房的老板不知道這兩個祖宗要幹什麼,如臨大敵地時時關注著他們。
不過直到最後兩人結賬離開,都沒有發生任何事,讓洪家廚房的老板十分納悶。
阿初在米露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米露笑得眉眼彎彎。
林家那邊打來電話,阿初的爺爺突然從植物人的狀況蘇醒了。
然而阿初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因為林家那邊說的很清楚,醫生說阿初爺爺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醒過來了,但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隨時都有可能去世。
林家那邊說老爺子要見阿初,催促阿初趕緊回去。
阿初也沒有遲疑,直接簡單地收拾了一個包,就準備動身。
阿初詢問道,“你陪我一起去?我爺爺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挺過來,讓他見你一麵,也是個慰藉。”
米露立馬點頭,和阿初一起買了機票就往機場趕。
米露能看出來,阿初心情十分不好,米露雖然不明白林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可以確定,阿初和爺爺感情還是很深的。
如今阿初的爺爺蘇醒過來,不但沒有漸漸好起來,反而聽醫生的意思是時日無多,阿初心中當然難過。
米露是經曆過師父過世的難過的,她現在特別能理解阿初,一路都緊緊地拉著阿初的手。
阿初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忘了米露,叮囑道,“林家的事情比較複雜,你就一直跟在我旁邊,不要理會別人的話。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傷不了我,你都當耳旁風就好,犯不著和他們生氣。”
“我這次回去,隻是為了看看爺爺的,林家的事情一概和我無關。”
米露雖然不懂,但將阿初的話都記在了心裏,點頭道,“我知道,我一直緊緊地跟著你,我們就是回去看看爺爺。”
然後輕輕親吻了阿初的額頭一下,“你也別太難過了。”
阿初沒有說話,緊緊地抱住了米露。
兩人馬不停蹄地趕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到醫院了。還沒有見到阿初的爺爺,先在醫院門口見到了阿初的叔叔和堂弟。
堂弟看見阿初,陰陽怪氣地說道,“聽說老爺子不行了,八丈遠的野種都回來了?你又不是林家的人,回來幹嘛呢,是趕在老爺子咽氣之前,再在他病床前打打感情牌,搖尾乞憐一下,讓他心疼心疼你這條養了二十多年的狗?多分你幾口肉吃?”
堂弟一番話聲調高語速又快,其實米露根本沒有聽明白他究竟是說了什麼,隻聽明白了他語氣不善,以及在罵阿初。
米露頓時氣炸了,原本站在阿初身後的她,邁步站在阿初身前,“你罵誰呢,誰稀罕吃你家的肉?我們開飯店的,肉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