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大約是見他沒說話,葉知行小聲道,“你不要想太多,真的和你沒有關係,我和我爸的事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因為你。”
“好,不說這個了。”
紀明庭不再堅持,伸手攬住心肝寶貝,“中午約了客戶吃飯,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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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O.三十周年活動日期越逼越近,公司上下氣氛嚴肅節奏緊湊,葉知行忙於工作,但也沒忘記和林暖陽的約定——他要去接林暖陽放學。星期五,他提前處理好工作,掐著時間到學校,等了大半個小時也沒等到人出來,直到放假的學生走的七七八八,他上辦公室去問,才知道林暖陽壓根兒就不在學校。
“紀先生上個星期來了一趟學校,賠給張浩家長一大筆錢,還去校務處辦了退學手續,當天就把林暖陽同學接走了,”
陳群英扶了一把鏡框,禮貌又古怪的打量他,“葉先生您不知道嗎?我還以為紀先生和您關係好,早就告訴您了。”
葉知行沒多揣測陳群英鏡片底下的深意,他還真是不知道,非但不知道,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紀明庭甚至沒有在他麵前提及過一個字,這讓他有一點奇異的失落。他回到公司,徑直去往總經理辦公室,門沒關,紀明庭正在和唐易交代工作,看起來很忙,他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紀明庭已經先看到了他,示意唐易先出去,笑吟吟問,“怎麼了?有正事還是想我了?”
唐易知趣的溜了溜了,葉知行走進去,默了默,問,“為什麼突然給林暖陽辦退學?他打架是不對,可是不至於要退學。”
“你是為林暖陽來的?”
紀明庭笑意微微一頓,起身走到他身邊,又和緩開來,“其實這事不算突然,我和我爸已經商量很久了,林暖陽這個小兔崽子從小就不親人,更不喜歡和我住在一起,早晚是要出去單過的,與其讓他到處鬼混,還不如送他去國外讀書鍍鍍金,正好上個月倫敦的朋友給他聯係了一家私立學校,條件不錯,我就把退學手續給辦了,下星期讓人送他過去。”
“下星期就走?”
葉知行驚訝道,“會不會太著急了?”
“著急嗎?不著急,現在過去正好是聖誕周長假,開學前適應適應也挺好。”
紀明庭神情輕鬆的很,是真的一點都不著急,顯然早已安排好全部且並不打算留有改變的餘地。葉知行心裏微妙的悵然,他知道紀明庭因為姐姐過世一直對自己的外甥有所芥蒂,他和林暖陽交情算不得深,也自知不該去管人家的家務事,但他總是從林暖陽的身上看到更年輕時候的自己,敏感又孤僻,每天把自己鎖在封閉漆黑的小屋子裏,被深不見底的孤獨逐漸吞食殆盡。
不喜歡現在的生活,離開家人真的會過的更開心嗎?
他不知道。
星期二,在下雨,林暖陽真的要走了,葉知行提出想去送一送,紀明庭似乎不太樂意,但礙於他主動開口也不好拒絕,微抬著眉盯他盯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人抽出時間回紀家,家裏沒有別人,林暖陽獨自一人呆在房間收拾東西,行李箱平攤著,衣服胡亂的塞,紀明庭倚在門框上邊看邊抽煙,臉上冷冷淡淡沒點好氣,“不想收就別收,回頭我給你扔了,等到了倫敦以後自己去買新的。”
林暖陽一聽,手上幾件衛衣出氣似的往箱裏扔,葉知行知道舅甥兩人在置氣,實在看不過眼,走過去幫忙,把亂七八糟的衣服撿出來一件一件折疊整齊。場麵莫名安靜又詭譎起來,葉知行在收衣服,林暖陽坐在床邊垂著腿看他收衣服,紀明庭站在門口邊抽煙邊看他收衣服,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衣服收完了,林暖陽自己把行李箱搬下樓,有人在客廳等待,一男一女,紀明庭的朋友,負責照看林暖陽,男人主動上前來接過林暖陽手裏的行李箱,紀明庭和兩人低聲交代了幾句,隨後又看向滿臉陰沉的林暖陽,像是毫無留戀的掃清障礙,要多冷漠有多冷漠,“阿寬和雪玲會陪你到倫敦,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