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的很快,等到葉知行趕到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徹底,霓虹燈在冷氣裏如同鮮亮的彩色緞帶,雪下的急,雪白鵝絨似的大片大片往下落,風往大衣領子裏鑽,刺骨的冷。他很怕冷,用凍得發僵的手裹緊衣領,推門走進酒吧,天氣不好,顧客不比平常,一撮一撮的紮成小堆,經理站在門口角落裏,看到他,急急忙忙迎上前來。
葉知行忍著頭疼粗粗掃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奇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老高沒說話,眼神使勁往一處稍靜的散座瞟。葉知行順著看過去,看到一桌年輕男女,勉強能看清幾張見過的熟麵孔,齊光也在,正手舞足蹈的和同桌人說些什麼,還有——他微微一怔——還有本該出差在外的紀明庭,正坐在他的酒吧裏搖著酒杯,頗有醉態的摟著一個穿著暴露的漂亮女孩與她調笑。
有人眼尖的注意到他,那群人陸續看過來,紀明庭也看過來,連同那個女孩一起。他猶豫片刻,鼓起勇氣走過去,女孩玩味的盯著他看,像是在打量不值一提的競爭者,又偏過頭去輕輕推了一把紀明庭,笑吟吟道,“正宮來了我可得懂點事兒,免得連累紀少回家跪搓衣板。”
“正宮?什麼正宮?”
紀明庭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摟人的右手鬆鬆包住女孩光裸的肩,也朝她笑,“我沒有正宮。”
旁邊的人接嘴,“老紀你喝傻了吧?葉知行不是嗎?”
又有人道,“你才傻,不結婚的當然不算。”
“...”
葉知行沉默的站在原地,聽著一群人笑哄哄的調侃,看著紀明庭和身邊女孩旁若無人的親密耳語,他竭力保持平靜,心裏仍然難以控製的難過起來,自打確定關係,紀明庭對他一直很認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和旁人親近過,可是這回,他不知道紀明庭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不知道紀明庭身邊的女孩是誰,不知道分開的這四天,紀明庭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有沒有想念他...
紀明庭沒有任何的主動和解釋,好像已經全然不再在意他的想法。他悲觀的想,他以為可以再有一點點時間,可是如紀惲所期望的那樣,他們是真的到此為止了。
“幹嘛這樣看著我?”
紀明庭終於收回摟人的手臂,看向他,笑的意味不明,“怎麼了?吃醋了?”
葉知行搖搖頭,他沒有多問紀明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也沒有質問紀明庭為什麼當著他的麵和其他女孩勾肩搭背。片刻沉默,他低聲道,“我有話想和你說,單獨說。”
“喲,真吃醋了?行。”
紀明庭從沙發上起身,非常自然的拉住他的手,又向其他人招呼,“你們玩,我還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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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行沒有抗拒,乖順的任由紀明庭牽著,走出酒吧開車回家。紀明庭好像喝的多了,沒骨頭似的歪倒在副駕駛座上,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葉知行看,眼神又明又利。葉知行覺察到他的看,也沒說話,等到把車開到家門口穩穩停好,紀明庭準備開門,他才道,“等等。”
“要在這兒說?”
紀明庭笑笑,“有什麼話不能回家上床好好說?”
“就在這裏說。”
葉知行拔下車鑰匙,遞給紀明庭,低聲道,“謝謝你把車借給我用,很抱歉,上次不小心蹭掉一點漆,不過我已經送到店裏修補好了,應該看不出來,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再賠償給你。”
紀明庭一愣,沒接,“什麼意思?”
見他不接,葉知行便把鑰匙輕輕放到他的手上,繼而又道,“我不進去了,一會兒打車去酒店睡,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再來收拾東西。藥櫃裏有解酒藥,泡一泡就可以喝,你喝一袋,免得明天頭疼。上次你送我的那張銀行卡,裏麵的錢我沒有碰過,放在你的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裏,你記得好好收起來,還有那對戒指...”
“葉知行。”
紀明庭一把摁住他的肩,擰起眉來,“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什麼叫你不進去了?你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