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貞觀幽明潭 (10)(3 / 3)

老者捋了捋胡子,道:“賤名不足辱清聽,老朽奉敝上之命在此等候,明月奴姑娘隻消去了便可得知。”他的聲音雖然沙啞低沉,談吐卻頗為風雅不俗。

明月奴道:“若我不高興和你去呢?”

老者搖了搖頭,道:“你若不隨我前去,隻怕會後悔一世的。明月奴姑娘,你風塵仆仆東來長安,不就是為了找回先師薩西亭留下的呼影麼?”

“啪”一聲,明月奴手中有個東西掉在了水裏。那是她正在手中暗暗組合的一件暗器,但這老者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暗器竟然失手落到了水裏。她不自覺地站起身,向前一步站到了船頭上,低聲道:“你是怎麼知道呼影的?”

老者淡淡一笑,道:“數十年前令師薩西亭東行至大唐,老朽與他也有交往,杯酒言歡,相知莫逆,他也將呼影的秘密告訴給我了。明月奴姑娘,你本領不下令師,呼影亦當璧還。”

明月奴低頭不語,半晌,方才抬頭道:“好吧……”

她話音未落,老者忽地抬頭,道:“居然還有人能追上來。”

有人追上來?明月奴回頭看了看。這暗河裏極其昏暗,隔得一丈便什麼都看不清了,自然什麼都看不到。

成圓化邊走邊在心中暗罵。因為王爺定下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他迫不及待,隻得私發元從軍過來助陣。此事若是被天子知曉,那連王爺都要被拖累了。因此胡鼎也說好元從軍隻以禁軍的身份幫他清場子,絕不出手,但自己一敗塗地,胡鼎居然還是不動手,以至前功盡棄。

他正在肚裏罵著,卻見前麵正站了兩個士兵,身上正是禁軍的軍服,邊上還有一輛大車。他心中一喜,正待招呼他們快快出手,當先一個中年軍官卻微笑道:“成先生,將欲何往?”

眼前這軍官和顏悅色,但成圓化的眼睛一下閃過一絲懼意,如同見到了一條毒蛇,結結巴巴地道:“紇……紇幹……”

這軍官仍是淡淡笑道:“正是承基。成先生,我家主人久聞先生大名,請先生移玉一敘,成先生萬勿推辭方好。”

他說得十分和緩,成圓化卻猛地向後一躍,雙手一並。不待他念咒,紇幹承基的手已極快地一揮,兩手一合,成圓化隻覺嘴唇仿佛被一種極黏的膠水黏住了,竟然張不開,咒語自然念不出來了。

紇幹承基走到成圓化身前,看著成圓化眼中的懼意,微笑道:“成先生請。彌光,帶成先生回去。”

邊上一個青年軍官上前,一把攙起成圓化向前走去。成圓化已是嚇得渾身癱軟,但那青年軍官如提小兒,幾乎是將成圓化提著走的。紇幹承基拍了拍成圓化的肩,微笑道:“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

這是《金人銘》中的話。《孔子家語》之“觀周”篇有謂,孔子觀周,入太祖後稷之廟,見堂右階前有金人之背有銘文,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無多言,多言多敗”雲雲。紇幹雖是鮮卑姓,但紇幹承基讀書甚多,方才用在成圓化身上這“金人三緘術”正取自這典故,因此才引了這段話來取笑。成圓化氣得半死,可是被他封住了口,想罵也罵不出來。

那青年軍官將成圓化扔進車裏,又走過來小聲道:“二哥,那些人中,正有那個姓明的,是不是……”

紇幹承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空,喃喃道:“這時候,大哥也該得手了吧。”他轉過頭,微笑道:“彌光,大哥好像很害怕這小子,你呢?”

那叫彌光的憤憤道:“這小子本事不錯,但也比我強不了多少,絕不是二哥你的對手,我怕他何來。”

紇幹承基淡淡一笑,道:“隻是大哥怕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彌光,先留著他吧,否則郡王該找誰出氣?”

說到這兒,他嘴角的笑意越發濃了。那個彌光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二哥你真是深謀遠慮。”

他們早就想要對付成圓化了,但成圓化深居淺出,偶爾出來,身邊也跟著一大幫元從軍,他們屢次想動手都找不到機會。現在終於找到機會將這個心腹大患擒住,而郡王要追查,也隻會查到那些剛與成圓化惡鬥一場的少年人頭上,根本想不到自己。他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這時不斷有金吾衛趕到。這兒出了這般一場大事,負責長安治安的金吾衛到得極快,此時又有一撥人趕到,當先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厲聲道:“前麵出什麼事了?”

看這人衣著是個金吾衛街使,想必正在附近巡邏。紇幹承基車上掛著金吾衛的牌子,他和彌光身上穿的又是軍服,站定了道:“稟將軍,昌明坊有宅中出現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