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中午,江其威親自送的套餐,十元的套餐,當然還是和上次不重樣的。
“啥意思啊?是不是要包下我的午餐啊?”黎天明掛來了電話,掛的邊七手機。
邊七就等著這個電話呢:“啥意思?你能那麼笨嗎?”
“哦……”
“哦……”邊七學著黎天明。
“哦……”黎天明又是一聲。
“哦……”邊七學著,在他的辦公室溜達著。
“你是說你的無形資本?”
邊七笑了。
“賣的什麼關子,五十萬可以了吧?”
“行!天明,我估計著能打響。”
“要是啞炮還是你邊七嘛?”
“誇獎,誇獎。我們雙方各注入資金一百萬。”
“不,我一百萬,你一百二十萬,你控股吧。邊七,我陪你玩。”
“哦,明白你的好意。”
“哦,你讓你的人把錢打入我的賬戶吧。”
“好的。來取支票也行。”
房屋的產權落在了維爾企劃工作室的名下,當然,是維爾企劃工作室和盛達房地產的共有財產。該給快餐店起名了,邊七曾經笑著說:“就叫洪記快餐吧。”江其威連連擺手:“別別別,弄得好像挺悠久的似的,沒現代的氣息。”“你說的也有道理。”邊七說。“那就維爾快餐,這頭維爾企劃工作室,那頭維爾快餐。”邊七敲定。而後下令:招聘員工與裝修同步進行;員工簡單培訓之後要到天王星實習。電視台、《金牛日報》、《金牛晚報》刊發了招聘廣告。“這不僅僅是招聘的廣告,也是店鋪廣告的開始。”邊七說。
江其威在辦公室親自麵試,修英拉了張椅子,坐在江其威的對麵,斜對麵,為每一位報名者做著登記、記錄應聘者的重要信息。應聘的人會坐在江其威的正對麵。大都是報服務員的,有的江其威當時就告訴三天後到這裏接受培訓,有的人離開後江其威問修英這個怎麼樣,修英若是說還行,江其威就說,那就通知她來培訓,修英若是說拿不準,江其威就笑了,說,那就等電話吧。不管是江其威直接告訴對方等電話的,還是告訴修英讓對方等電話的,一般情況下,那個電話都不會有的,沒戲了。來報經理的,都一照麵就讓你在心裏直搖頭。來了個開過小吃部的,曾經做過小老板的,中年女性,頭發蓬鬆地高壘,應聘經理。江其威不動聲色地跟她談,她說她不在於給多少錢,而在於有個地方發揮一下自己。是的,人會越呆越傻,江其威說。
女的笑了,將手拿在了桌麵,江其威看到了她的指甲,長長的指甲,塗著指甲油,江其威在心中 更加搖頭了。來了個廚師,男的,應聘經理。一上來就給江其威上課,說幹飲食行業這玩意,得內行,不是內行起碼你就領導不了廚師;至於管理,他說他幹廚師之前做過一家企業的車間主任。江其威點著頭,哦著。來人就談起了待遇,招聘的廣告中沒說待遇。江其威說,經理,試用期一個月,試用期間月薪三千。哦,三千,作為經理少了點,來人說。江其威說,我說的是試用期。不過,也行,來人說。江其威說,回去聽電話。人走後江其威撲哧笑了,修英撲哧笑了。
江其威的目光忽然就若有所思地落在了修英的身上,眉頭就微皺了起來。
在他的目光中修英有些難為情,尷尬地笑了笑。
江其威輕歎了口氣,說:“修姐,你就是精神頭差了些,也不完全是精神頭,其實還是精神頭,再張揚一些,張揚而內斂,你,就是經理的理想人選!”江其威離開了座位,溜達著說,喜歡溜達著說話,是受了邊七的影響,傳染,邊七和你說話的時候,要是投入著,準保就會離開座位,指手畫腳地溜達著跟你說。
修英的目光隨著江其威,她笑著說:“老總,你接著說,請指教。”
“比如你說話,你總是猶疑的語氣,總是征詢的語氣,總是缺少那麼一種堅定的東西,這不是領導者的氣質。領導者,要的是有一種底氣,要體現出那麼一種自信。當然,你可以征詢,而且一定要征詢,但是,是建立在自信的基礎之上。”
修英一笑:“我可沒想到要做領導。”
“這正是你致命的,人,也就沒棱角了。”
“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個道理我明白。”
“那就振作起來!你的發式你的衣飾你的舉止你的話語都讓它們陽光起來那一定又是一個人了,如此,修姐,你絕對就可以做咱這個快餐店的經理了!”江其威打量著修姐,說得慷慨激昂,他覺得在修英那顯著一種傷感的外表下,絕對遮掩著一個美麗的倩影。個頭雖然不高,但是,如果包裹得靚麗,如果讓那皮膚再滋潤些,哦,將會給你一個瓷娃娃的印象,嬌小而美麗。哦,還有她的歌喉。江其威就想到了戰鵬的口哨。戰鵬的口哨時時吹起,但是,修英緊鎖歌喉。
說得修英臉泛紅潮:“領導說得對,我是有點太……太萎靡了。”
江其威的語態回複常態:“中學的時候,課外閱讀讀過一篇文章,講述的就是快樂和自信的主題。上學路上,一位小姑娘無意間透過商店的櫥窗,看到了一個發卡,心儀的發卡,就進去了。其實她的錢本來是不夠買那發卡的,還差一點。但是看她是那麼地心儀那發卡,營業員不忍心讓她失望,就賣給了她。而且,幫她戴了上去,而且,讓小姑娘看鏡子中的自己。小姑娘覺得自己是那麼地美麗了,自己的美麗照亮了天地,陶醉中離開商店的時候竟至於和一位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小姑娘都忘了說聲對不起,就跑開了。那一路,她覺得自己的美麗照亮了天地。進到校園,碰見同學,她感覺,同學投來的是豔羨的目光;碰見老師,老師眉開眼笑,說她真漂亮,還拍了拍她的腦袋瓜。課堂上,她有點溜號,她想碰一碰那發卡,傳達一下她對它的感激,感激它帶給了她榮耀,美麗的榮耀。她忍不住地去碰了,但是——碰了個空,怎麼碰都是——碰個空,她的腦袋瓜上根本就沒有了那發卡!帶給她美麗榮耀的發卡竟然已經——不在了。一時,方寸大亂。她告誡自己,別慌,也許,就在地上了呢。”但是,地上隻有她的腳,同桌的腳,同學的腳,桌子的腳。
這一節課啊,她的心思全在了那個發卡上。下課了,她的目光在走廊上搜尋,在老師曾經拍她腦袋瓜的地方仔細搜尋,在校園早晨走過的路上搜尋,在上學的路上搜尋。搜尋,到了買發卡的那家小商店的門前。她就想到了,就在要出這道門的時候,曾經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難道……她推門而進,絕望中隻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賣她發卡的那位營業員笑吟吟地走向她,手中居然就拿著那個——發卡,‘我的發卡!’——她幾乎就要叫出了這一句。‘傻丫頭,發卡被人刮掉了都不知道啊。’營業員說,把發卡幫她別在了她的腦袋瓜上,還把她往鏡前一推,說:‘哦,真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她向營業員深深地鞠了個躬,說了聲:‘謝謝阿姨!’就往學校瘋跑,她知道上課的鈴聲應該早已響過。坐在課堂上,她還是有些溜號,她就想了,明明發卡沒在腦袋瓜上,可同學為什麼會誇自己漂亮呢?哦,那是自己快樂著,哦,那是自己自信著,快樂著,自信著,就美麗著!”江其威停止了溜達,目光笑吟吟地望著修英。